,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