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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