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去争一争,否则,我怕自己以后会后悔。”柳万说的十分坚定。
但越是这样,楚行舟越是愧疚。
终归是他无能,没有将天水郡经营得固若金汤,才让京城那些人有机可趁。
“可是你想过没,你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呀!但现在,你的家人,亲族,都会受到连累。”
柳万身处京城,就算那些人想对付,也不可能在天子脚下这么猖狂,可柳万偏偏选择了一条死路,这是他最愧疚的地方。
“我相信那位,虽然世人皆传他冷酷无情,残忍暴虐,但我始终坚信,他不会不管我们的。”
“我父亲也如此说,他坚信那位一定会救我们。”
楚行舟看着柳万和祝溪山,最后叹息离开。
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去秦王府,那样只会给别人落下口实,伤人伤己。
楚宅,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那位严肃的父亲,刚正不阿一生,而这次却选择了独善其身,可见事态的严重。
“父亲,当真是不可为吗?”
一回家,他便找到了他的父亲,当朝太师,楚焕。
就连当今圣上,见到他,也要恭敬道一声老师。
楚焕八十来岁,修为更是武王级别,这让老人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名七八十岁的老者。国字脸,已变苍白的络腮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家里呆着。这段时间,就别处去了。”
“父亲!您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放肆!”说话的是他的母亲,一听这话,顿时大惊阻止。
楚焕在家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挑衅,就连他这个主母也不行,更何况是他这个儿子。
却不料,楚太师并未发怒,只是看向自己这位许久不见的儿子。
“你当真要躺这趟浑水?”
“儿子不想悔恨终生。”楚行舟语气决绝。
“为了不悔恨终身,你便准备拿全家人的性命为赌注?”
楚焕的话语很冷,一旁的老妇脸色已经大急。楚行舟没有说话,用沉默对抗着自己父亲的威严。
“你可知,只要参与进这件事,你便进入了夺嫡的漩涡中?”
“父亲目光短浅了。”楚行舟缓缓抬头,脸上充满了轻松的笑容,显然,他经过内心挣扎后,已经选明了方向。“父亲为官多年,事事权衡,已到古稀之年,更是凡事从官场出发。行舟一直以父亲为榜样,这些年来在地方矜矜业业,平衡四方,儿子也一直觉得,这样是对的,这样才
是正常的。”
楚焕眼中有了神采,脸色却黑了很多,但他没有打断,反而坐了下来。“如果没有天水这次天灾,儿子会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如果这次天灾不是让秦王殿下前来主持工作,如往年一样,还是交给大臣和两位皇子,儿子也会觉得,自己曾经的
作为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贪污赈灾粮,层层剥削。我楚家乃天子之师,自然不能同流合污,但也不会拼死抵抗成为一股逆流。一次天灾,死上个几十万,上百人的人,也是正常的。谁让他们不是
官,而是民呢?这一切没什么不对,眼不见自然清净,反正,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是不同了,秦王殿下来了天水郡,大刀阔斧,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为那些卑微渺小到尘埃的人讨回公道。那种感觉,热血沸腾,大快人心。”
“父亲身为太师,却事事权衡利弊,心中已然没有了半丝天下大义,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官位,自己的亲族。不为生民请命,目光狭隘至此,你枉为人臣。”
“放肆!”
楚焕猛的拍案站起,怒发冲冠。
旁边的老妇已然不敢再说一个字。只有楚行舟,站在他面前,丝毫不惧。
门口此时已经站了很多人,每个人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都战战兢兢。
十一月二十三日,明都降大雪,大寒。
楚行舟被逐出楚家,楚家接班人也由此转向到他的堂弟身上。从此,他与楚家再无半点瓜葛。
而在明都官场上,少了一个楚家嫡子楚行舟,却多了一条官场逆流,奔走于明都各个大官小吏府宅之间,四处劝说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