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与宫女们处得熟悉,得知薛熙春的舅舅叫钱玉,在东厂担任掌班,是个级别不低的“中层干部”,应该会知道些许消息吧。
另外她了解下来才知,东厂根本就没有“司班”一职!那天芮公公上她家来时,根本是杜撰了一个官职!
薛熙春摇摇头:“舅舅可不对我们说这些。且我在宫中,甚少见他。最近也没听说他特别忙碌,应该没什么大案子吧……要我说啊,今年宫里出的最大一件事就是惠妃那事儿了,但也不是最近的事呀,有好几个月了。”
莫晓心中一动:“那是什么事?多久以前的事?”
薛熙春疑惑地望着她:“莫太医应该知道啊?”
莫晓照例搬出她那套失忆论来,薛熙春听过后恍然点头,接着压低声音道:“娘娘怀胎九月,小产诞下一子,可惜……”
莫晓在太医院这么些日子,只知皇后一直无所出,大皇子是三年前由丁昭仪诞下,丁昭仪母凭子贵,升为康妃。而陈贵妃最近才为圣上诞下二皇子,却从不知道还有另一个新生的皇子,加上薛熙春说可惜,莫晓很容易就猜到,这位皇子没能活下来。
果然薛熙春接着声音更轻地道:“……出生时就没有气,听说全身青紫,在娘胎里就……”
一旁的年长宫女斥道:“行了,少传这些有的没的,小心祸从口出。惠妃娘娘是苦命人,小皇子也是,哎,这都是命。你记着这个就行了。”
薛熙春俏皮地吐吐舌头,闭口不言。
莫晓让她看看涂面霜的地方可有发红。
薛熙春抬腕瞧了瞧:“没有。”
莫晓便将这盒面霜送给了她,算是回报她送来的蜀锦,但叮嘱她:“保险起见,你再等一夜,若是明日早晨起来手腕与耳后都无发痒发红等异常,才可以用这涂脸。”
薛熙春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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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回到太医院,对于薛熙春所说惠妃早产死胎一事,她心中总是放不下,这就去册库请书吏帮忙翻查记录。
帝后包括妃嫔所有就诊过程都有记录,包括病症与所开药方,都要交予御药房,但这些记录都归档于宫中,在太医院的册库是查不到的。但御药房的药品是由太医院供给的,太医院这里有对应药品进出记录。
莫晓自从遭吏部的老书吏索贿之后,意识到与这些文职人员搞好关系的重要性,自进了太医院便有意与书吏多接触,有时柳蓉娘多做了些好吃的点心,她便带来分赠他们。
柳氏的厨艺相当不错,所做点心得到这些书吏的一致称赞,其中更有一名姓孔的书吏与她颇为说得来。她开口请他帮忙查看一下记录,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请孔书吏着重寻找早产时所应用的相关药材,果然让他找到,六月太医院向御药房送了不少益母草,还有其他小产滑胎后止血化瘀的治疗药材。
可惜薛熙春记不清具体日子,而莫晓已经全无过往记忆,要不然对于当时情形多少也能了解一些。
莫晓出了册库,往南厅而去,却被一群人堵住去路。她定睛一瞧,当先的是她没见过几面的太医院最高直接领导鲁院判,在他身边的则是同署的几名太医,资历都比她老。她急忙作揖,一一行礼过去。
然而面前这一众太医却个个神情不善,鄙夷不屑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鲁院判满脸沉肃地望着她:“莫太医,你擅自盗用太医院的药材,以谋私利,此事可当真?!”
柳蓉娘一下着急起来,脱口而出:“这不能拿!香兰,香萍,拦着他!”
香兰香萍毕竟是丫鬟,不是打手,这会儿若是面对张姨娘,她们以二敌一,早就冲上前去扯头发拽衣裳掐胳膊了。
可莫晓在她们眼里是个男人,个子也高,虽听柳蓉娘如此吩咐,两个丫鬟却畏畏缩缩地不敢真的上前动粗,只是拦在莫晓前面不让她带走箱子。
然而莫晓并不是冲着财物来的。她将箱盖打开,提起整个箱子向外一翻,顿时箱中钱串银锞、首饰珠玉、宝钞房契撒了一地!
柳蓉娘又气又急,慌忙上前捡拾。两个丫鬟也手忙脚乱地帮忙抢拾。
莫晓绕过两个丫鬟,一把抓住柳蓉娘的胳膊,将她拎起来拖至屋外,锁了小屋的门,将两个丫鬟锁在其中。
柳蓉娘既惊慌又迷惑不解:“相公这是做什么?!”
莫晓回身盯着她:“因为我不是莫亦清,你才不愿意给钱是吗?若是真的莫亦清,你即使心中再不满,也不会硬拦他不让他拿钱的对不对?”
柳蓉娘脸色大变,眼神闪烁不敢看她:“相公在说什么啊?妾身听不懂……”
莫晓冷笑一声:“你和莫亦清是把我当成替罪羊了吧?我养伤的时候你和他见过面么?”
柳蓉娘惊恐地尖叫一声,转身欲逃。
莫晓一把将她按在墙上,前臂横着压在她后颈上,整个人从后面顶住她身子,靠近她耳边,沉声道:“我全都想起来了,你们是如何害我的!”
她抬手将一柄钥匙前端抵在柳蓉娘的脖颈上,稍用一点力按下去。
黄铜钥匙尖端陷入柔软的颈项,带来冰冷而刺痛之感。柳蓉娘趴在墙上,看不见是什么东西顶着脖子,只以为是尖刀一类的物事,顿时吓坏了,尖声嚷道:“别!别!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