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菖的人赶了过来,正要回去寻人,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笑声,他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荣锦坐在中央,笑容满面地与众人说着话,虽然听不懂,但也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极为开心,一众流民围着她,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说话,甚至有幼童扑到她怀中,荣锦将人抱起来,继续说着,落日余晖洒在她面上,眼中星星点点,叫人移不开眼去。
荣锦瞧见了他,有些迟疑,还是站起了身来,对他道:“裴先生来了。”裴岳这才醒过神来,对她拱手道:“见过公主殿下。”
一旁的流民将他扯了过来,用东胡话对荣锦说:“这是个大善人,他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地方住。”荣锦面色通红,低声道:“上次是荣锦唐突,未等问清便斥责了先生,是荣锦的不是。”
裴岳忙道:“公主严重了,不过是桩小事,不足挂齿。”众人极有眼色地散去,只留他二人在此处,裴岳低声道:“公主既然来了,不如四下里逛逛。”
荣锦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先生竟是晟儿的人,这般忍辱负重,真是难为您了。”裴岳缓缓一笑:“人各有志,草民的志向在此,说不上为难。”
“可以您的才干,分明可以入朝为官,为何要留在李菖门下,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她疑惑道:“难不成是晟儿安排的?”
裴岳摇了摇头道:“入恭王府做谋士,是草民自己求来的,草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说着便回过了头去,想要说些什么,可荣锦此时正抬着头看他,目光极为真诚,就仿佛多年以前,有个少女也曾这般望着他
他顿了顿,随即道:“草民的事,公主应当不感兴趣。”荣锦迟疑道:“先生是信不过荣锦?荣锦向来与李菖不对盘,与晟儿走得近些,还有和安县主,更是与荣锦投缘,您大可放心。”
裴岳低低道:“并非是信不过公主,只是”瞧着她那双眼,裴岳终于说不出推拒的话,叹息了一声道:“公主可知道,丢失了挚爱是什么滋味?”
荣锦心中一沉,默然不语,裴岳继续道:“草民有一位青梅竹马,但自小便分离了,本以为再也寻不到,可她偏偏就再次出现了,草民本以为能够天长地久,可天不遂人愿,她被五殿下害死了,您说,这个理由,是否足够了呢?”
“所以”荣锦轻声道:“喜爱海棠的,是您那位故人?”裴岳点了点头,目光哀伤:“草民所能做的,便是不忘记她,并且忍辱负重,呆在五殿下身边,看着他失去一切那一天”
荣锦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分外孤寂,还有种想要上前抱一抱他的冲动,她立时忍住了,对裴岳道:“先生有志向是好事,只是莫要过于沉湎回忆难以自拔。”
说完卡了卡,想到自己一直也没有做到,却还来劝旁人,荣锦面上一红,不再开口,却听裴岳道:“多谢公主开解,草民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