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话让虞生微顿时一怔。
接着,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薄以渐:“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总不能当做一切无事发生过吧?”
虞生微:“但是……”
薄以渐:“不想给?”
虞生微抿了抿唇。
当然不想给,如果想给的话, 在最早见到对方的时候就给了。这才多少钱的事情?毕竟是一条人命……
虞生微沉默了几秒钟,说:“我……讨厌桑晴。厌恶一切和她有关的事情, 所以不想有任何的接触和了解。”他没有说完,“不过, 我去问问汤来吧,也许他知道对方的儿子在哪个医院。”
薄以渐揉了揉虞生微的脑袋。
就算世界给他恶意, 他也没有返回同样的恶意。
他喜欢这样的小朋友。
薄以渐不插手, 他笑道:“好,你去问问,我刚才和汤来说了些话, 他现在应该还在。”
虞生微拿出了手机,联络汤来。
汤来果然还在,而且很快回复:“这个之前我就问过了,在二十人民医院, 名字叫冉小军,在重症17床。”
虞生微:“让人去了解一下, 如果缺医药费的话, 就把医药费付了吧。”
汤来:“……这样也好, 积德行善。我这就去安排, 顺便再问问关慧他们和桑晴见得怎么样了, 你的那些信件拿回来的没有。”
虞生微:“谢谢。”
汤来口吻中一股自哀自怨的味道:“谁让为你做事就是为我自己做事?不用谢。”
虞生微再发一句话:“应该谢谢你的,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我帮助我[笑]”
汤来:“……”
情绪不能隔着屏幕传递到另外一边,但这一刻,汤来真真实实诧异了。
这小子。
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居然这样诚恳地说谢谢?
难道真是……近朱者赤?
他打铁趁热:“你知道就好!你是我的艺人,难道我还能害你吗?你现在年轻,正当红,反正也已经把薄以渐收在了西装裤下,可以适时分出一点距离产生下美,好好想想工作上的事情了,现在距离过年就两天了,这样,我手头有个非常非常急的工作,大厂,价格给的是真高,要不你挤挤时间,把这个做了?就当过年前收个大红包了嘛!”
他久久没有得到回答。
虞生微在说完那句谢谢之后,就把手机丢到了一旁,把汤来抛开了。他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将一只手从被子缝里伸出来,冲床边的薄以渐招了招。
薄以渐觉得对方这小模样,还有点像招财猫。
他抓住了那只一直朝招着的手,凑近了虞生微笑道:“怎么?”
虞生微裹着被子扑向薄以渐。
毫无准备,薄以渐被虞生微扑倒在床上,他下意识张开双臂,连同被子一起抱住怀中的人。
薄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人体的热度。
当对方的身体和自己贴合的那一刻,薄以渐轻轻抽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暴露在外的皮肤被火轻轻一燎,有点灼烫。
他的声音有点低,手掌也贴在了虞生微的腰上:“怎么?昨天没有满足你?”
虞生微在薄以渐嘴角偷了一口:“满足,现在还腰酸腿软着,差点爬不起来了。”
虞生微的直球打得薄以渐都有一瞬脸红。
但是很快,他不动声色地挺挺胸。
男人,骄傲。
他:“那?”
顺着,顺便带点遗憾地将手掌往上挪了挪,挪到虞生微的肩背上。
虞生微:“以渐哥……”他抵着薄以渐的额,凝视薄以渐的眼,再轻轻一眨,俏皮可爱,“我觉得我越来越好了,是不是?”
薄以渐看着虞生微。
虚虚实实的影子晃在对方的瞳孔中。
那是自己,全是自己。
他抱住了对方,比往常更加坚定:“你很好,还会越来越好。”
***
上午九点,城市从熟睡中苏醒过来。
临街的店铺次第开了,街道来往着行色匆匆的人群,宽敞的马路被密密麻麻的车辆塞住了,红绿灯前,长龙仿佛僵了,久久不动。
关慧混在人群之中,一路来到二十医院大楼之前,一个没有注意,和从里边推车出来的医护人员撞上了。
撞击的力量唤醒了失魂落魄的她,也撞动了车上的老人。
她连忙抬头:“不好意思……”
躺在车上老人歪了下头,覆盖在他脸上的白布轻轻滑落。
关慧看见他的容貌。
他瘦得皮包骨头,眼睛蒙着一层灰色的翳,耳朵耷拉着,微张的嘴里牙齿全没有了,而他瞪着天空的样子,像还在发出“嗬”、“嗬”的挣扎求生声。
关慧仓促退后两步。
她看着推车继续向前,看着穿白衣服的医护人员冷冷拣起掉落下来的白布,重新盖在死者脸上,继续向前,像行走在既定轨道上的机器,麻木而僵硬。
喧嚣的医院在这一刻陌生得可怕。
高耸入蓝天的大楼变成了竖起起来的棺材,蕴藏尸体,和正变成尸体的人。
关慧打了一个哆嗦。
冷风吹透她的大衣,吹入她的骨头缝。
她突然惶恐起来,想起了桑晴最后和她说的话。
那些话是,那些话是——
“你们也别不信我,我也没地方去了,就呆在这里。”
“你们有两个人,可以一个去照顾小军,一个在这里看着我。这样总能证明我的诚意了吧?
“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真的没有钱,你堵在这里守我三天五天,我都没有钱。
“再说了,你可以等,小军可以等吗?
“救人如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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