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真不考了?!”
李雁回扶着门框,脸色发白,泪光点点。
这具身子实在是太弱了,又连躺了半个多月,一起身就头昏眼花,能走到大堂,李雁回已经是使了吃奶的劲了,难受得快哭了。李雁回暗自唾弃着自己此时这幅扶风弱柳的模样,真比林妹妹还病娇。
但原本的李雁回却一直是这个模样,因此,大堂上的人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雁回,你怎么出来了?!”,见到在里屋躺了半个多月的李雁回出来了,李爹瘦削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他急走几步,把李雁回扶到了屋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李雁回身子软得像面条似的,她发誓如果不是病得浑身没劲,她才不会让她爹像扶老太太似的扶着她坐呢,丢脸死了。
“哎呀,雁回,你好点没……”,看到李雁回,李老太太也不收拾李灵芝了,扔下手中的鞋底,抓起衣襟的下摆擦擦手,几步来到李雁回身前,伸出满是皱纹手,摸向了李雁回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等会奶奶给再你蒸个蛋羹……”
李奶奶笑眯眯的说,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显然看到李雁回能下地了,很是高兴。
“谢谢奶奶。”
李雁回模仿着原身的习惯给了李奶奶一个矜持清浅的笑容。
“哼!”
一旁的小姑李灵芝不满地发出了一个鼻音,又惹得李奶奶怒目而视。
李灵芝不敢再发出什么怪音,却在心里把李雁回骂了个狗血淋头。
吃!吃!吃!一点风寒就躺了半个月,天天一个蒸蛋羹,而她一个月才能吃上一回蒸蛋羹。整天妖妖娆娆的,什么粗活都不干,指使着大房的梅姐儿给她当丫头,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就知道嘴甜的天天哄骗她老娘,什么等她长大了,就一定好好孝顺她老娘;什么等她嫁入高门,就接她老娘去享福……
我呸!
她爹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还想着当官小姐,嫁高门?!想得美!就算日后嫁高门,也顶多是凭借那张脸当个小的!
李灵芝想到自己这张平凡的脸,心中不无恶毒的想。
李雁回才没空管李灵芝心里转着什么龌蹉的念头,她现在满心都是怎么摆平自家老爹。
“爹,您真的不考了?!”
李雁回着急的捉住李爹的袖子,抓得紧紧的,都抓出了皱纹。
爹啊,您可不能放弃啊!
李爹闻言一愣,他看向李雁回的目光里充满了痛苦、不甘和不舍。
李雁回看得出来,她爹还是很想考的,只是屡试不中让家里越考越穷,她爹的心理负担极大,从而产生了不考的念头。
“考?!拿什么考?!”
“你的嫁妆吗?!”
大伯母那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雁回怒从心头起,她恶狠狠的看向大伯母陈氏,很想甩给她一句,“用就用!”。
虽说她老爹屡试不中,花销不少,可也不用说得这么刻薄吧?!读书人面子都薄,把她老爹说想不开了,怎么办?!她可不想丧母再丧父,那她可真要考虑重新投胎的问题了。
可李雁回硬气的话在大伯母陈氏那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下,在舌头上转了几圈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来了,她这具原身可也不是什么善茬。
大伯母、二伯母和小姑几次下套,想要激原身把钱拿出来,可李雁回当面都说得好听,可就是不拿钱,若是逼她,她不是眼泪汪汪,就是突然昏厥。几次交锋,三人都没在原身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所以,就算李雁回现在说她真的肯拿钱出来供她爹科考,大伯母们也是不信的。
说不定准备好了话就等着怼她呢。
晕得眼花的李雁回可不想在这里和她们浪费口水,还是先摆平她爹再说。
“爹,难道您忘了答应娘的话吗?!”,李雁回看着她爹继续眼泪汪汪的说。
李爹闻言浑身一震,儒雅清瘦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自责和痛苦。
他答应过芸娘,要考上功名,为苏家平反,把大舅哥一家从尚阳堡接回来,好好照顾的。
“爷爷,秀才可以除百亩赋税……”
坐在上首的李爷爷烟抽得更狠了。
“大伯娘,秀才可除一丁徭役。”
全家最符合徭役的人选就是大伯娘的儿子陈学了,他已经满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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