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太子回来的时候神色甚是愉悦,不仅陪了瑶光饮了两杯酒,还凑上来跟着她看起书来。
“可是睿王那边有消息了?”瑶光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太子便是太过于外露,不管是喜还是悲都太容易让人看穿。
“今日陛下收到了徐州太守的奏章,奏章上弹劾睿王激进行事,到了地方便下令捉了一干人等,现在府衙已经是人人自危,以至于到了无人可用的局面了。”太子扬起了唇角,“陛下大怒,已经差人前往徐州查访了。”
不仅如此,徐州太守还在奏章当中隐晦地指出睿王便是在趁着赈灾一事肃清政敌,以在江南安插自己的眼线为目的。
“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嗯,有何奇怪?”太子笑着问道。
“在众人的心中,徐州太守是那般刚直不阿的人吗?”瑶光提问。
太子眉毛一扬,这倒是问出了问题的核心。
据他所知,徐州太守并不是一个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淳良之辈,如今他这般公然弹劾睿王,不怕吃不了兜着走吗?他哪里来的信心断定圣人会站在他这一边,以至于不惜冒着被秋后算账的风险?
朝中有睿王的人马,宫内又有皇后坐镇,徐州太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般不给睿王面子?
太子笑不出来了,他敛下了神色,面容变得肃然了起来。
“那依你之见,这是怎么回事?”他已经习惯问计与瑶光,丝毫不觉得将朝政大事与她探讨有何不妥。
这正是瑶光要达到的目的。她笑着握住太子的手,道:“依我说,殿下也不必慌张,这是有人在帮殿下呢。”
“谁?”
“这个妾身不知,总归结局是好的,至于谁出的手……”瑶光弯了弯嘴唇,“殿下不如往后再看,看谁主动朝殿下靠拢了。”
瑶光还是没有将朱照业给供出来。依她所见,南面的局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与他朱照业脱不了干系,既然他抽出空来对付了睿王,那太子只需要坐收渔利即可。她不想这么早让太子起了防备朱照业的心思,一来除了朱照业对太子并不好处,留着他或许还能拔了睿王的虎牙,二来……
他总得留着被她收拾才行,让给别人动手太不解气。
太子到底是危机感深重的人,瑶光的话并没有安抚到他,反而让他起了好奇之心。若有背后之人在助他,为何不向他明示邀功?若只是一个巧合,但到底谁要对付睿王,他开罪谁了?
这一晚,太子睡得并不安稳,他隐约觉得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就像是悬在空中那般不踏实。
……
夏去秋来,圣驾一行从行宫搬回了皇宫,睿王一行也回了京都。
“朕让你去是安抚百姓稳定局面的,你到好,搞得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光是送到朕御案上弹劾你的奏章都不下十封!”太极殿,一路风尘仆仆回来的睿王并没有被夹道欢迎,反而被圣人叱责得头也不敢抬。
“上到太守下到县令,无一不在说你性情暴戾手段残忍。”刘光狠狠地指着睿王道,“朕就不明白了,赈个灾而已你怎么就能得罪那么大一片人,真是有你的啊!”
睿王垂着头不敢分辨,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也是被冤枉的。他是趁机洗清了政敌不假,但能让他费心思的不过就是那两三个,怎么会跑出这么多人来弹劾他了?
太子全程都站在一旁看好戏,面色还作出几分沉痛的模样,以免惹火上身。
“君父,儿臣有罪,儿臣认罪。”好在睿王还是头脑清醒的,面对这般滔天怒火并没有强行辩解,而是态度良好的认了下来。
比起文弱的太子,刘光一向觉得这个儿子更像他,所以在平时也对他多了几分宽容。但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见他走了歪路,他这个做君父的照样不能高高抬起轻轻放过。
“从今日起闭门思过三月,没有朕的赦令不许你踏出府门一步。”
“……是,儿臣遵旨。”
“太子。”刘光转头看一旁的太子。
“儿臣在。”
“这次文士礼你主持得很好,为朝廷选拔了不少的贤才,朕都记下你的功劳了。”
太子惶恐:“此乃儿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刘光摆手:“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你立了功朕自然是要封赏的。前些日子朱蒙国送来了一座品色极好的观音玉像,赐你了。”
“儿臣叩谢君父。”太子撩袍跪地,垂下头的瞬间瞥了一眼跪在他身旁的睿王,嘴角勾起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了。
睿王垂眸,眼底的妒意熊熊燃烧。
——
“母后,你不是说陛下偏爱儿臣吗?为何今日这般重罚儿臣?”出宫之前,睿王跑去甘泉宫求见皇后。
皇后面色波动不大,她早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你这般大大咧咧的质问本宫,是怪本宫没有为你筹谋得当吗?”
“儿臣怎敢!”睿王立马摇头,跪在皇后的面前,“儿臣不过是被太子气急了罢了,您是没有在场瞧见他的嘴脸……”
“他办好了差事,而你办砸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道:果真是被自己宠坏了,看看这般无法无天的样子,怎堪重任?
睿王大抵也瞧出了皇后的态度,不敢再放肆,同样低头认错。
“是儿臣着急了,让人拿住了错漏,坏了母后的大事。”
“你知道就好。”
“母后,那下一步咱们如何是好?”见皇后神色渐平缓,睿王走两步上下,跪在皇后的脚踏处,仰头问道。
皇后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门:“太子平庸,你君父心里也看得明白。你只需要认真做好分内之事,等着太子出错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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