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这里。到了莳花阁,楚欢颜正在绣着块帕子,看上却倒是很平静。
几叶残荷枯败,甚至有两叶已经歪倒在了水中。整个场景都显得十分萧索。
“都已经立春了,你还在绣的什么啊!”于望舒伸手去取楚欢颜手中的帕子,楚欢颜却握紧了,一扯绣花针便刺入了楚欢颜的指尖,殷红的血落在帕子上,晕染开来。
于望舒连忙放手,拉了楚欢颜的手看。好在只是轻轻扎了一下,并不严重。
“望舒,你坐吧!”楚欢颜把针线扔进了针线笸箩里。
春兰匆匆给于望舒上了茶,便先退了出去。“欢颜,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啊!”楚欢颜轻笑起来,却一如她绣的帕子,充满了沧桑萧索。
仿佛连带着她正鲜活的年岁,也瞬间枯败。
“望舒,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我没多少勇气,仿佛稍微挣扎一下,便都用尽了。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这次的事,也随着爹娘安排吧!”
于望舒听的皱眉,最认识楚欢颜的时候,楚欢颜那样勇敢的去争取自己的感情,她的确觉得这该是个十分勇敢的女子,甚至在这样的时代该有几分孤勇,十分难得。
可后来相处起来,她也知道,楚欢颜的确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勇敢。终归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富家小姐,从小受着这个时代的教育,心境和想法自然和她不同。
敢豁出去去争取自己的感情,那或许是欢颜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去做的。而那一次也真耗尽了欢颜全部的勇气,再不于封建时代中挣扎。
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也未必就是胆怯。只是在这样的时代里,女子地位卑微,很多妥协都是不得已。
真正感受到这些,她才更觉得悲凉。在这种时代,男尊女卑,女人往往只是男人的附属,根本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自由。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何时能由得自己?
“可欢颜,你总该有自己的主意。蒋家的意思是打算困你一辈子了,让你进门,过继一个孩子到你和蒋翰元的名下,以后你就守着那个孩子过日子。
“而这些不过都是要让蒋翰元能立碑,能受后人供奉。他一个死人,还能知道什么?做这些都不过是让活人看的,于他也没半分意义。
“可是这样,欢颜,你这辈子就完了。你想想,你才十几岁,还有漫长的数十载可以活,一眼就看到了这一生所有的路,你甘心吗?”
若欢颜当真听从了这样的安排,那未来一眼便可看尽。
不说欢颜,她都替欢颜不值得。
“他们想的很周到啊!连我的一生都给算好了。”楚欢颜苦笑。
“楚老爷和楚夫人并不乐意,你就更不能说什么丧气话了。打起精神来好不好?”于望舒抓住楚欢颜的肩膀摇晃着。“我知爹娘不乐意,可蒋家也不会善罢甘休。我还有家人,望舒,我不能那么自私,因为我的事让家里受难。”楚欢颜满眼的悲凉,汹涌成泪珠滚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