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懂得多少这生意场上的弯弯绕呢。我当时之所以这样做,是……”
“我不管你什么生意不生意的,我只知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伺候你,打理着这宅里宅外的一切家常事务。这宅子里的下人们这嘴里一个个儿的都恭敬地喊着夫人前夫人后的,可这私下里一个个儿的还不都是在嘀嘀咕咕。说我哪是什么夫人呦,只不过是年轻时趁着老爷你一次醉酒,勾引了老爷你的一个小丫鬟。就是运气好些,怀上了大小姐,这才留得性命。还说、还说那,那贱……不是,还说那夫人的死是我暗地里给下的诅咒。你说说,你说说,老爷,当年夫人一开始是怀不上孩子,老是小产、流产。可是见着我这个做丫鬟的竟然先怀上了,就拼命的想法子要保住那腹中的胎儿,这后来才有了思思那丫头。而我那女儿虽说是这柳家大宅里的大小姐,可是……”
“梆、梆……哐当,铛啷啷……叮当……叮叮……盯。”
一阵桌椅倒地,锅碗瓢盆儿落地破碎的声音杂乱无章地响起,很快的又归于出奇的安静。
“够了、够了,你这个拙妇休要再胡言乱语。云四娘,你不要有好日子不会过。老爷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那娘家里,你仅存于世的唯一亲人,你那原本远在东北那旮旯不知道哪个穷山沟沟里窝着等死的弟弟,现在也早就是我那梦红楼里的掌柜的。在老爷我诸多的产业里,明的也好、暗的也罢,他可都算是最年轻的一个。这些年,那楼里的账,还用得着查吗?那里早就暗地里成了你们姐弟两个人的私人金库,你当老爷我是傻子吗?啊?只要是你们东北那旮旯里来的、只要是个他奶奶的说话东北口音的,你那弟弟是,上门讨饭的是给饭给肉还给酒。至于那从北方来的,什么无事可做的、逃难流浪的,他是能给饭的给饭、能安顿的安顿,实在安顿不下了的,还给人家回家的路钱。啊?他以为他是谁?大清孟尝君啊?那可都是我的钱、是老爷我的钱。老爷那梦红楼虽说当初开着只是为了方便有一个招待那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或者是竞争对手,还有那些官场上大大小小的老爷们的场子。自家的场子里谈些事情、做些事情,毕竟安全方面是无须过度担心的。可这些年,也眼看着这梦红楼就已经是这海州城数一数二的场子喽,一般没些身份的人还就别想进得去。呵呵呵呵,其实就冲这一点,我还是挺佩服你那弟弟、我那小舅子的,云小六确实精明能干,可若是没有你这个做姐姐的,他就什么都不是,就还不知道是在东北哪个山旮旯里旮旯着呢。哼!”柳员外听着这云四娘越说越来劲儿了,不知道是犯了他心里的什么忌讳,勃然大怒,一下子把个小餐桌给掀翻在地。
“老爷、老爷,我错了。我、是四娘我说错话了。您,您就惩罚我吧。”云四娘突然跪伏于地、浑身轻轻地颤抖着。
“惩罚?哈哈哈……好好好,先去老爷我那书房书桌上和过去一样儿一样儿的躺着吧,老爷我要先去一下茅房,等一下再去用家法收拾你。呵呵呵……昨日里,那个该死的袁师爷自己不喝酒,却让几个护院家丁把老爷我搞多了,奶奶的,老爷我是个人都会陪着喝酒的吗?哎呦,我这肚子又咕咕叫了。先起来吧,安排下人把这里清理一下,你就去书房侯着吧。哈哈……记得要和往常一样儿一样儿的,哈哈哈……东北那旮旯的说话腔调就是有意思,好好好,好啊。”柳员外大袖一甩,几步上前拉开这小餐厅的门就往那后花园里的茅房去了。
“是,老爷。”云四娘伏身于地,等听不到那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了,这才缓缓跪直起身、抬起了头来,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惶不安。
小餐厅的两扇轻便的镂空雕花木门随着从门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的晃动着,有些轻微的“吱吱呀呀”的响声里,云四娘正一条腿一条腿的从冰凉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缓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