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送往码头时,太白海鲜舫则完全是另一个场面。
偌大的第三层,通过一桌丰盛酒席而分成了泾渭分的明两帮人,陈阿十最先赶到,坐到了餐桌左侧,此时正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脸色阴沉,在他身后是潮勇胜五六名红棍级大佬,全都是在各个码头镇守地盘的强人,烂命驹,鱼栏坤两个人也都在其中,在这些人背后的海面上,还有十几条舢板,每条舢板上都站着四五个健壮汉子,手里提着用来装卸货物的挂钩或者扁担,这些人眼睛都看向海鲜舫第三层角落站立的一名潮勇义白纸扇,只等他一声令下,就驾着舢板直冲上来。
而在他对面,则坐着因为先去宋天耀家里扑空,所以晚来一步,此时脸色阴晴不定的福义兴坐馆金牙雷,背后是颜雄还有在油麻地,九龙城寨等地方打着福义兴旗号开赌档,白粉档的红棍级门生弟子,同样,在他背后的海面上,四艘渔船随着海浪飘飘荡荡,此时渔船的棚顶都已经掀开,一眼就能看到四艘渔船上站着足有三四十人,手里也都拿着明晃晃的开山刀,而金牙雷的贴身小弟阿乐此时就站在右侧护栏处,等待着自己大佬开口,就要招呼渔船上的兄弟上来动手砍人。
整个太白海鲜舫,无论是伙计经理,还是往日那些巧笑嫣然倚栏卖俏的歌伶,此时都噤若寒蝉,缩在第一层宴客厅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金牙雷,今晚这里的事,大家心照,你不是认为自己仲有机会吧?”陈阿十盯着对面的金牙雷,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如果不是宋秘书自己赶回去,恐怕他妹妹就要被福义兴的人送去九龙城寨做鸡仔妹,如果不是我的人刚好赶到,恐怕宋秘书都要被你那些兄弟斩死,你真是威风,我佩服你。”
“阿十,我有冇机会不关你事,今晚我来赴宴,你却不请自来,更何况,昨晚听说信少对潮勇义很不爽,关心你自己,靠褚家拿钱出来养整个字头,褚家少爷有事,却装聋扮哑,不如把昨晚的事请先生写进帮规,让潮勇义以后加入的成员都清楚你陈阿十对老板忠心耿耿。”金牙雷坐在对面,眼皮略抬了抬,语气不屑的说道:“褚家赏饭吃,自己都捧不稳饭碗,饿死都不嫌多呀。”
“金牙雷!你糗我大佬?”不等陈阿十开口,他身侧的鱼栏坤用左手一拍巨大的餐桌,将一桌酒菜都震的跳起,叮叮当当,茶水,汤菜流了满桌,而他右手从后腰一摸,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斧头!
金牙雷背后一名叼着牙签踩在一把椅子上的高瘦汉子,猛然抬腿,用左脚蹬了一下餐桌,本来朝金牙雷淌来的菜汤茶水,随着这一腿,马上就朝对面流去,金牙雷一动不动哼了一声,没有搭理鱼栏坤,倒是这名汉子吐掉嘴里的牙签,懒洋洋的说道:
“鱼栏坤是吧?当心我把你装进鱼栏,冇人为你收尸呀。”
说着话,他撩开自己的汗衫,此时腰间两侧的腰带里,插着两把斧头:“等你归西的时候,记得对阎王讲,送你上路的是,福义兴双花红棍高佬成。”
而就在此时,颜雄的跟班阿伟看向海面,对颜雄说道:“雄哥,宋天耀来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只不过恰好在双方叫阵静下来的那一瞬,整个太白海鲜舫第三层的所有人都顺着阿伟的视线望去,只见码头方向来了一条舢板,舢板上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青年,刚好穿过对峙在海上的两伙人马,直直朝着太白海鲜舫而来。
刚刚还要忍不住火气准备动手的双方,马上再度安静下来,听着楼梯上响起了皮鞋踩在上面发出的声响,一步一步,不急不躁。
“我今晚请客,边个这么嚣张,用它扫我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