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aaaaaaaat——”
松阳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他将碎石当暗器似的藏在指间,目标是前进路上的灯笼。所经之处灯光骤暗,守卫们视野被遮蔽,刀身击打在一起,一时乱成一团。
“这个你没教我!”银时瞪大了死鱼眼。
“是是,回去教。”
含笑回了一句,松阳提着劲纵上了另一座房屋的三角屋顶,翻滚过屋脊,落到了花街外的一条巷子里,姑且算是甩掉了。
这样一闹腾,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再想走回村子去是不可能的,松阳摸了摸湿漉漉的衣服内,本来没打算出来太长时间,忘记带钱袋了,这下旅馆也住不成。
没办法,只好在城镇近郊的溪边找了一处干净草地,燃起火堆来,烤着火露宿一晚。银时在溪水里用刀插了两条鱼,架在火堆上烤。烤着烤着,少年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往站在溪水里洗澡的男人身上飘。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反手甩了自己一个嘴巴,醒醒啊不能在这里跌倒啊阿银!阿银可是未来要成为后宫之王的男人啊!是要继诚哥之后第二个在天台战斗的男人啊!就这样被乡下老家的小白花迷住是要怎样啦!【。
“银时,帮我烘干一下衣服。”
松阳洗干净和服上的甜酒,拧干成团,朝银时抛过来。银时嗯啊地应着,手忙脚乱地把湿衣服往树枝上架,余光又忍不住去瞟站在水里摸鱼的人。
……没有换洗衣服也就是说一直都在全`裸待机吗!不要给阿银这种杀必死啊笨蛋老天爷!救命啊谁都好拜托不要是松阳啊啊啊!
脑补归脑补,银时瞧见松阳一直站在溪水边不过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不冷吗?到火边来吧,阿……阿银去摘些香菇什么的。”
其实松阳老早就想去烤火了,但是银时毕竟不是能一起洗澡的年纪了,就算是同为男性,多少也有点迷之尴尬。听见银时这么说,松阳顿觉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跟自己一样真会体贴人啊(……)。
“别走太远哦。”
叮嘱了一声,松阳带着一身水汽走上岸来,银时远远望了一眼,兔子似的窜起来就跑了。
结果直到衣服快被烘裂了,银时都还没浪回来。松阳穿了里衣,披上羽织,把烤好的鱼放在洗过的叶片上,等银时回来。等着等着,就靠着树干睡着了。大概是火光温暖的缘故,并没有做梦。只是觉得自己的唇角和眼睑被轻轻触碰了一下,轻得像一阵微风。
一觉醒来,银时就在身边,居然抱着刀站靠着树睡着了,估计是戒备了一夜。
松阳瞧着小少年被露水打湿软趴趴的卷毛和眼底的黑眼圈,心里哗啦啦地软成了一片。反正天色还早,不急着启程,松阳小心翼翼地让银时躺下来,想让他补一觉。
“!”
少年猛地睁开眼睛,红眸里凶光毕露,一时看起来倒不像是松下村塾里懒洋洋的银时,更像是曾经战场那只食尸鬼了。
他坐起就要拔刀,被松阳温和地按了回去。
“没事,我在这。”松阳一看就知道银时做噩梦了,揉了揉他的卷毛,让他躺回去,“抓紧时间补觉哦。等天色大亮,我们就要回家了。”
银时还有点懵懵的,眨巴着死鱼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顺从地倒了回去。
“回家?”他很轻地嘟囔了一声。
“嗯。”
银时眼皮打架,躺下去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松阳脱下身上的羽织给他盖着,又去溪水里捞了两条鱼,在火上烤着。
等到天光骤亮,银时在烤鱼香味中揉着眼睛醒过来时,就看见面容温柔的男人隔着晨雾坐着,肩上落了些露水和飞花。
“早安。”那人眉眼柔软地一弯。
全世界的喧嚣,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少年的懵懂心事,也在这个瞬间,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