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我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姑娘在笑甚么?”
暮锦姑娘弯弯的眼睛少见的向上一扬,有些凌厉的问:“你偷听见甚么了?”
我登时吓了一跳,忙道:“并未曾偷听甚么,只是听见姑娘笑声罢了。”
暮锦姑娘似是觉出自己有些失态,忙又笑道:“哎呦,不过是趴在窗台数雀儿罢了,偏生叫你听见,“边拉过我的手:”可莫笑姐姐痴傻……”
我忙道声不敢,不经意往床上一瞄,又瞧见那红酸枝首饰盒在床上给丝帕胡乱掩上,似是刚刚要藏起来。
我越发对这首饰盒好奇了。
这天给鸳鸯姑娘送珍珠糯米圆子,正碰见鸳鸯姑娘使鸾儿去买些水粉来,鸾儿本正擦着桌子,一听使唤,忙高高兴兴的去了。
我见鸾儿那喜气洋洋的样子,因笑道:“鸾儿姐姐说是这些日子运道好,果不是满面春风的么!”
不想鸳鸯姑娘却叹口气:“这些天,鸾儿倒很有些不对劲。”
我一听,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边心下想着万万莫有妖异,忙问:“鸳鸯姑娘此话怎讲?”
鸳鸯姑娘皱眉道:“我也说不上来,恩客有时喝多了酒,难免出言轻薄些,还有些没体面的更不用提,鸾儿一向是个要强爱面子的,受不得委屈,总有些不甘,可这一阵子,不管恩客怎生刁难,她面上倒好的很,变了个人似得,有甚么恶形恶状,皆仍笑眯眯不以为意,可不是有些奇怪么。”
鸾儿并不是给挡了煞,而是遇到不如意的事亦能一笑而过,这跟她自己和暮锦姑娘说的,仿佛不大一样。
是甚么神灵能教人自己对自己的不称意视而不见,还把不称意当做了福气呢?
这日见到鸾儿一如往常的满面春风出来,手里端了一盘子冰糖梨,招手叫我过去分吃。
我忙要上前找她玩一会子,不想瓣儿在屋里听见,便出来了,横刀立马的拦在鸾儿面前,道:“这点心也是你能拿来送人的么?哼,莫不是恩客吃剩下的,倒教你捡了当宝,真真奴婢命,上不得大台盘。”
若是往常,鸾儿怎么也得跟瓣儿据理力争,但这次竟盈盈笑道:“我本就是奴婢,甚么命不命的,姑娘赏吃食乃是恩典,台盘不台盘,能当衣穿当饭吃么?”
瓣儿鼓起腮,撇了嘴,显得越发粗蠢了:“哼,自轻自贱,一日为奴,终生为奴。”
鸾儿笑道:“我便是这命,又如何?”
要是往日,怎么也得对骂一场,鸾儿,当真还是那个争强好胜的鸾儿吗?任劳任怨,嘴也不还,任瓣儿那般无理取闹,仍笑的出来,倒跟入定高僧一般,反倒显得高深莫测。
瓣儿许也是无聊出来斗嘴玩儿的,谁知道拳头打在棉花上,又嗤笑了几声天生贱命,没意思。便一扭一扭的出去了。
我忍不住问道:“姐姐为何对瓣儿姐姐如此忍让了?”
鸾儿皱眉道:“忍让?你没瞧见瓣儿现下都不敢对我怎么样了么!姐姐时运大好,这些个癞蛤蟆都自觉不来恶心人了。”便津津有味的吃起了冰糖梨。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明明自己百般忍让了瓣儿,怎生鸾儿倒得了胜似得?
我对暮锦姑娘那趋吉避凶的法子越发的疑心了。
而暮锦姑娘一如既往,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的,还是人见人爱。
我再见了莫先生,便旁敲侧击的打听:“莫先生,暮锦姑娘自小便如此爱笑么?”
莫先生笑道:“可不是么!别人家孩子摔了碰了直着嗓子便大哭大叫,偏她不,只会咯咯的笑,不是老夫自家孩子自己爱,还真不怪人喜欢呢!”
我又问:“暮锦姑娘对烟雨阁初来乍到,可有不惯的?”
莫先生奇道:“你倒够为她着想的,见她那样子,不生龙活虎的么!好吃好喝好住,丫鬟姐儿都爱与她玩耍,能有甚么不惯?”
看了暮锦姑娘并不曾有奇异处,不然莫先生定能看出来,莫先生见我发呆,因问道:“你问这么多,可是暮锦言行无状,得罪了你么?她说
话向来没有正形,定是有口无心,权当给莫先生面子,理她作甚。”
我想起那首饰盒,笑问:“那倒不曾有,莫先生也太客气了,我一个跑腿丫头,甚么得罪不得罪的,横竖瞧暮锦姑娘那首饰盒端的是件好东西,定是莫先生给外甥女的好礼物罢!”
莫先生一愣:“她哪里有甚么首饰盒?她那脾气性格,丢三落四,小心起见,值钱的首饰俱放在我这里,日日丫鬟给她梳洗才来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