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虽说是个说辞,我仍觉着一个大姑娘半夜祭祀,很不寻常,因问道:“梅菜日日进出烟雨阁,竟不识得姐姐,不知姐姐是哪个屋子的姑娘?”
那姑娘嫣然一笑:“姐姐并不是这烟雨阁的姑娘,左不过家也在紫玉钗街,是新近才搬过来的,在烟雨阁左近的胡同,平素又不大出来,你不识得也是有的,此番咱们相遇,也是缘分,你叫梅菜?横竖我新搬来,连个朋友也没有,以后可以做个玩伴了,姐姐叫沫苡。”
可是这个沫苡姑娘,虽说大大方方自报家门,又和蔼可亲,却当真全身上下,都有着可疑之色,我看了一眼她那黑伞,又问:“不知沫苡姐姐大晚上又没有雨,为何撑一把黑伞呢?”
那沫苡姑娘奇道:“你不是知晓那占卜之事么?未曾听说要穿着黑衣,打着黑伞方可成功?”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那说法也是有如此一讲,我迷迷糊糊也记不大清楚了。
虽说夜色昏暗,那沫苡姑娘的面目却清晰可辨,我细细一瞧,可不是柳叶眉中间生者一颗朱砂痣么!
我想起那珠钗的事情,忙又问:“不知前日里拿了我那常远哥哥的珠钗的,可是姐姐?姐姐莫不是往了给常远哥哥银钱么?教常远哥哥好等。”
那沫苡姑娘一听,沉下脸,道:“可是那货郎造谣生事么?姐姐是好人家的姑娘,难不成还骗了他?珠钗我是挑了,可谁拿他的了?本便是他调戏我在先,非要问我姓名,家住何处,我嫌他轻薄,未曾理他,现下他可倒好,颠倒黑白,为了打听我,竟诬告我拿了他东西!就算搜遍了我家,也未必能找出那珠钗来!报官我也不怕,他寻衅滋事,调戏民女,还信口雌黄,可不是个无赖么!”
珠钗,现下早回了常远手里,可是那珠钗自是在米里挖出来的,难不成是常远故意丢在那里?横竖米缸里的米有限,早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是想想又不对,若是挖出珠钗的人拿出来还好,自藏了的话,那昂贵的珠钗不就白白没了么?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所谓捉贼拿赃,现下可真是不好说,各执一词,教人不知道信谁好。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总觉得这沫苡姑娘许是清白的罢?常远虽老实,但为了打听心上人出此下策,一时糊涂,也未可知。
那沫苡姑娘又笑道:“你可是从烟雨阁出来么?改日有空,来青玉胡同寻我顽罢,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忙跟沫苡姑娘作别,自回家去了,此般巧遇了沫苡姑娘,明日里定要跟常远问个清楚,若真是常远诬赖好人,那常远哥哥那老实人的称号可要保不住了。
次日我在铺子里擦桌子,一眼瞧见常远挑着担子过来,忙丢下抹布跑了去,问:“长哥哥,昨日里梅菜见了那穿黑衣打黑伞的姑娘啦!”
常远一听,急忙问道:“那个姐可曾言说自己是何人不曾?为何平白无故戏耍与我?”
我答道:“那个姑娘不是姐儿,只是个平常人家姑娘,而且那姑娘说,未曾拿你的珠钗呢!长哥哥,前日里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常远浮现出一种迷惘的神色:“珠钗未曾拿?我想想,这。。。。。”
奇怪,不是今日里才发生的事,怎么会想不起来呢?我狐疑的望着常远,常远亦觉出来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咦,哥哥这脑子也颇有些乱,可当真是那姑娘拿了珠钗么?”
我心下起疑,该不会常远真的调戏了那沫苡姑娘,现下又不肯承认了罢?
常远又呆了呆,有些尴尬的逃走了。
我看常远八成是做贼心虚,自己个为了私心,冤枉起别人来了。可是又是谁把珠钗埋在米缸里?事情有些奇怪,不过已然解决了,我也不大去想了。
今日去送夜宵,果又瞧见那沫苡姑娘一身黑衣,举着黑伞,招手冲我笑呢,我忙过去问好,沫苡姑娘笑问:“这是给烟雨阁送吃食?好香的味道。”
我点点头:“有个恩客徐公子送给桃花姑娘一只富贵猫,这不特地添了鲥鱼丸子汤给送去么!”
沫苡姑娘一听猫,两只眼睛的瞳孔突然细了一下子,我犹疑心自己眼花,再一瞧,可不沫苡姑娘仍是水灵灵大眼,只怕天黑看差了。
沫苡姑娘点点头,眼睛一转,笑道:“我倒是没曾去过烟雨阁,如今结识了你,可能带我进去瞧瞧?”
我一愣:“这个,,,,,,行倒是行,可是姑娘一个清清白白女子,去烟雨阁那种场所,总有些不大合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