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暄觉得桑桑很奇怪,她总是在笑,不是那种明艳俏丽的,桑桑的笑,软绵绵的,像棉花糖,有一种能让人从脚底心生出一阵无力。
赵暄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桑桑也不气馁,她站在赵暄一侧,仰着脖子,橘色的柔柔光晕笼在桑桑的身上,桑桑脸上细小的软毛都纤毫毕现,和她人一样,又小又软。
孙艾巡视周边一番,看山林间只有赵暄和桑桑两个人,对着他三个兄弟挥了挥手。
听到周边悉悉索索的声音,赵暄眸光暗沉下来,身子一凛,孙艾已经带着黑色的面巾,已经从草丛里滚滚了出来。
“兄弟们,上啊。”他一吼,三个人全朝着赵暄过去。
孙婆子本来打算让孙艾几个揍上赵暄几拳后,她装着不顾生命危险,保护孙儿勇敢而上,孙艾几个便看在妇人老迈,一片拳拳之心便只抢了赵暄的银子,扬长而去。
但望着林子里的一幕,孙婆子呆了。
赵暄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武功,但从小打架练出来的技术,他聪慧,自己看书也摸索了几个招式。他心黑,动作敏捷,知道打哪儿能让人痛不欲生。
他把桑桑搂着朝着桃花树侧一带,便凶狠的加入了混战中。
几个男人虽然是大汉,不过仗着蛮劲,在赵暄手下,隐隐有几分败露之势。
孙艾一咬牙,看着不远处的柔柔弱弱的桑桑,离开混战,朝着桑桑奔去。
桑桑倒着后退几步,咬着唇左手拾起一块石头,右手拾起一枝桃木,乱挥着双手,想要抵挡孙艾的靠近。
陈艾眼前一亮,这可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而且还这么漂亮,要是能占了她的便宜。
余光看见不远处桑桑的处境,尤其那粗鄙男人朝着桑桑越走越近,赵暄眉头一挑,手上的招式更凶猛了,一手戳掉进攻之人的眼睛,赵暄撤开身,朝着桑桑而去。
孙艾此时已经抓住了桑桑的桃木枝,桑桑一挣,踉跄着身姿只往后退去。
马上就能制服着美人,陈艾搓了搓手,眼底不怀好意的笑。
后脑勺却猛地传来一股钝痛,他侧头,却见赵暄朝他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了。
孙艾急了,一手拽着桑桑的桃木枝,朝着桑桑一扑而上,桑桑又朝着后退,但后面是悬崖峭壁,桑桑不知道,脚下的软鞋一滑,竟直直朝着悬崖倒去。
孙艾已经贴近桑桑了,没有前面的照力点,他被桑桑带着往下滑,赵暄看着这瞬间的变化,下意识的去拉桑桑,不过桑桑没有拉住,孙艾瞥见眼前又有颜色闪过,性命之忧逼近,伸手紧紧的握住了赵暄的大腿。
一切发生不过只在片刻之间,三个人掉下去了。
在空中的时候,桑桑又想到了那小师傅的六个字,有命在,原来今天就有这一劫。
“我,”桑桑一时无言,她易折的细白脖子仰着,蒙蒙眼神望着他,“不会让你仰人鼻息的。”
赵暄轻嗤了一声。
桑桑看着他冰冷的模样,比大半个月前,重生后第一次见他还要阴沉。桑桑按住了那微悸的心口,直摇头,“一定不会的。”
桑桑回到了春繁院,一回到春繁院,就看到了宋妈妈,然后听到宋妈妈对隐冬说,“明天是初一,夫人要带二小姐去安驼寺上香,你准备好二小姐要用的东西。”
桑桑一弯唇,蓦地笑了。
看着桑桑走了,赵暄静静地站在房檐下,又听到吱呀一声,芜院大门被推开了。
赵暄心一紧,转头过去,却见是宋妈妈,他脸色瞬间阴沉几分。
宋妈妈一见赵暄那表情,心里直哆哆,枉她活了这么多年,却还受不了一个少年阴森的目光,“暄表少爷,夫人明天要带您去安驼寺上香,您准备一下。”
安驼寺上香,赵暄寂了那么一瞬,又讽道,“这是又不愿意把户籍给我了。”
昨日苏陈氏说让他出府成亲,可房子姑娘说不准是什么肮脏活儿,苏陈氏对他可是厌恶至极。何况他一提到户籍,苏陈氏半个字没回答,赵暄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没有户籍,他连出青州都不行。
宋妈妈传达完了命令,也不想受这冰刀子,转身快步离开了。
赵暄抬头忘了望天,想到这十来年的日子,目光渐渐锐利起来,忍了这么多年,他忍也够了。
至于苏桑寄……她姓苏。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来了,赵暄的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春天。
那一年的春天也下这样的飘雨,他冒着雨从学堂跑回苏府,经过走廊的时候,看见她给苏叶撑着伞,小奶丁大的人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就知道照顾人,把伞偏向苏叶,嘴里还嘟囔着,不许淋桑桑哥哥,淋雨,哥哥生病。
瞧,多会心疼的人小姑娘,只是……和他赵暄没有什么关系。
三月初一,飘红点点,柳色青青。
苏陈氏带着三个孩子和赵暄朝安驼寺去。母女三人坐一辆马车里,桑桑看着苏陈氏正闭目养神,悄悄的掀开了暗青色窗帘的一角。
昨夜下了一阵春雨,空气冷润,蔷薇横卧,桑桑朝着后面那辆青顶马车看去,想到今天早上苏叶要和赵暄坐一辆车,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