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方棠抓着一把奖票, 将小拳头伸到林澈面前。
林澈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去。
抿着嘴摇头:“我不要。”
“为什么?”
方棠惊诧地注视着他。
花坛里的木槿在林澈身后轻轻摇曳,因为没有聚焦的视野而模糊成一片粉红的云。
林澈发梢似乎沾染了那点粉, 分外可爱。
他和她讲道理。
“这些奖券儿都是你赢回来的,应该你拿着。我什么都没做,不能不劳而获!”
“可是……”
方棠皱着眉:“这些是用你的参赛票赢来的呀。”
她拿定主意, 再强调一遍。
“你的参赛票!”
“你拿着, 这些应该是你的!”
林澈固执地把手背在身后, 不停摇头,很坚定地拒绝。
方棠也同样固执地不肯缩回手,和他眼对眼地对峙。
之前对林澈生出的投缘感, 在此时此刻消散干净。
——下午, 应林澈的强烈要求,两个人一起去参加了许多游戏。
像是运篮啊、自行车啊,这些方棠不喜欢的项目, 林澈就自己参加。
而所有方棠喜欢的项目, 林澈都不感兴趣。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票塞给她, 满脸不在乎道:“你去玩吧, 我不想玩这个!”
虽然方棠为他俩没有一个共同爱好而默哀。
可能够“取长补短”, 她还是很愉快的。
他们很合拍呀!
但,这会儿,她觉得自己想错了。
他俩谦让得脸红脖子粗。
你的奖券赢的票, 和我的努力赢的票。
这两个摆在一起, 就好像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怎么说都有理, 怎么说都没理。
动作被定格。
谁也不肯听对方的。
就只有时间静悄悄流逝。
过了好长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
林撤终于妥协。
“好吧。”
他把奖券接过来,随意塞进衣兜。
跟石头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小涟漪后,了无痕迹。
他埋头看了一眼用得七七八八的票,嘴角漫出甜蜜的味道。
片刻后抬头,回到大剌剌的状态。
“只剩下仙人指路了。正好你没玩,我也没玩,我们可以一起去!”
仙人指路。
这游戏需要两个人组队。
其中一个用黑布蒙上眼睛,背着另一个。
而另一个人要准确指明方向,让蒙眼睛的人走到终点的圈儿里面。
没有脱离赛道,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就算游戏胜利。
从前几天知道有这个游戏项目开始,林澈就一直期待着和棠棠玩这个了!
毫不夸张地说,因为太兴奋,他昨天晚上好长时间都没睡着!
这会儿他生动诠释了何为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自己眼睛被蒙住,看不见别人,就以为别人都看不见他。
他毫不掩饰地绽放开一脸傻兮兮又灿烂明媚至极的笑容!
好开心,真的和棠棠一起玩了!
方棠则趴在他身上,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耳朵。
林澈经常会有害羞脸红的时候。
但这还是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亲眼见证他白皙的耳朵是怎么变成粉红,又怎么变得透红。
和她画画时,拿着水彩笔一层一层加深颜色一样。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人的影响也是相互的。
林澈耳朵泛了点颜色,方棠就凑近了。
轻微的呼吸软绵绵喷洒在耳朵边,年纪过小林澈无法准确形容那样的感受,虽然远离男女相关的暧昧旖思,但他还是感觉害羞。
你瞧,这就是恶性循环。
他耳朵一红,方棠就看他,他耳朵就更红。
到最后,方棠甚至于伸出手摸了摸,软骨到耳垂,皮肤干爽冰凉。
林澈小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
“棠棠。好痒哦。”
他小声说。
痒痒的,想要抖抖耳朵。
“那我不摸了。”
方棠很好商量。
“你好好前进!”
***
负责人吹响哨声!
林澈立刻背着她,往前刷刷行进!
方棠尽职尽责地指挥。
林大班长人缘好,好多孩子围着给他加油打气。
方棠从攒动的脑袋中无意瞥到袁棠。
那女孩扁着嘴,气鼓鼓的。
——这让方棠又想到没练琴的小姑娘了。
她们都想要和林澈成为好朋友。
林澈知道吗?
不知为何,她轻飘飘叹了口气。
林澈身上有些像是花香一样的,清清甜甜的气息。
方棠在指挥的时候,被香气勾得思维活跃起来。
脑袋里的画面,如同电视剧一样播放。
***
还是从那个笑话开始。
方棠喊波比。
没有动静。
她喊波比波比。
依然没有动静。
最后喊波比波比波比波比……
这时候,大型犬林澈就该摇着尾巴跑过来。
或是眼巴巴看着她,或是摆出稍稍疑惑的神情,或是天真地给她拥抱。
林澈是那种,有着蓬松的、纯白的毛发的大狗。
性格温和,有时候傻乎乎的,虽然是狗但也有尊严。
——而且还会笑,笑起来像个天使。
可这会儿,在心里喊了一通波比之后,那小爪子叩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热情声音并没有立刻传来。
门只是“吱呀”一声,慢慢被推开条缝儿。
有东西从后面缓缓走出来。
依然有蓬松的毛发,蓬松的尾巴。
可……
眼睛的弧度极为奇怪。
整张脸都变了样!
——不对。不对。
方棠赶紧甩甩头,把奇怪的生物甩出去。
又喊起波比。
波比快来!
可她悲伤地发现,听从她呼唤出现的,依然是透着股妖气的生物。
用漂亮的眼睛,弯弯注视着她。
波比,不见了。
方棠瞪起圆圆的眼睛。
周围喝彩声愈发浓厚,热烈地充斥在身边。
水泥地反射着阳光,上面细小碎砾闪烁。
好半天,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林澈笔直前行的空隙里,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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