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土豆炖排骨

饭，我实在没扛住，买了一份——”

    包括程悠悠在内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了4号床说出这话的人，心想：

    怎么回事？顶不住了吗？

    正想纷纷跟他说说医生的嘱咐，再提一提偷吃的严重后果，让他以后别这么做的时候——

    却听到他幽幽地往下接了一句：

    “闻了十五分钟，最后把盒饭送人了，真他妈的饿……”

    整个病房沉默了半分钟，爆发出笑声，笑到后来有人忍不住叹气：

    “听说凤城那边的美食街就特别出名，哎，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要去吃一次。”

    程悠悠听到那里，嘴里发涩。

    童年时候吃到的爸爸做的每一道菜的味道好像都被她从记忆里翻了出来，用虚幻的味觉在脑子里挨个尝了过去。

    那时候的她无比迫切地想要吃上爸爸做的菜，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水煮青菜也行。

    也每天在心底将各路神佛都拜一通，希望他们手下留情，千万别让她的爸爸出什么事。

    就这样求着盼着，慢慢的，过上了现在这样的日子。

    ……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程悠悠心下做了个决定，拿出了手机，跟刚刚上任她经纪人的小尤同学说道：

    “最近‘厨艺争霸赛’的地点定在了凤城，我想报名参加这个比赛。”

    尤瑾然的回复很快就过来了：

    “你说的是我国料理界那个每三年一度的顶级厨师比赛？”

    “嗯。”

    尤瑾然正在看她直播间以前的那些视频，之前虽然也对程悠悠有所关注，但是还没认真研究过她的直播风格和类型。

    听到她说的话，尤经纪人想了想，问了一句：

    “你有把握吗？”

    毕竟美食主播虽然有两把刷子，但是参加这种专业人士的竞赛时，未必能够胜过人家，或者说其实想赢基本是不可能的——毕竟平时直播的时候观众最看重的又不是他们厨艺方面真有多厉害。

    程悠悠想了想，诚实的回道：“试试吧。”

    尤瑾然：“……”

    行吧，试试就试试，万一能进决赛呢？

    她给程悠悠回了个‘加油’的表情包，思考起了程悠悠参赛之后的宣传，开始准备方案去了。

    而程悠悠这边，聊完之后正好晚饭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程妈在准备碗筷，让她们两姐妹洗洗手过来吃饭，程锦嘴上应着好，结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程悠悠先过去了，帮着盛饭、端菜，想了想，对拿着汤勺尝咸淡的爸爸说了一句：

    “对了，爸爸，我打算报名参加那个‘厨艺争霸赛’。”

    虽然名字很俗，但是这却是跟《锅铲》一样，让全国观众都听过的节目，虽然不至于有综艺节目那种轰动效果——

    然而近些年来，它的影响力也在慢慢增加。

    首先是因为它比较传统，是从上个世纪初延续到现在的料理界比赛，一直就作为国内厨师实力认证的权威比赛。

    其次，最近几年，因为国家在大力扶持传统文化的发展，这个比赛开始由央视直播，而且请的嘉宾和评委都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人物，除此之外，它还学习了综艺节目的一些特点，变得越来越引人注目。

    总而言之，不管是站在程悠悠自身发展的角度，还是站在帮她亲爱的爸爸圆梦的角度，她都觉得报名参赛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她的话，程大礼愣了一下，没防备差点被热汤烫一嘴。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想问她怎么想起来参加这个，话到了嘴边，停了半晌，最后开口道：

    “是吗？那挺好的，挺好，到时候，我去现场给你加油啊。”

    程悠悠笑了一下，弯弯的眼睛里露出清澈的笑意，甜甜地应道：

    “好啊，我到时候给你们弄两张前排vip坐席票。”

    姜雁听了一耳朵，问了句：“悠悠要去参加比赛啊？”

    “对的。”程悠悠端着自己那盘土豆炖排骨，又拿了一碗米饭和一双筷子，边往外走边开玩笑：

    “妈妈，我要去参加选美比赛。”

    姜雁：“算了吧就你那造型——”

    程爸在厨房里哈哈大笑。

    ……

    房间里。

    程悠悠把饭菜在桌上摆好，提前开了直播间，因为家里的设备有段时间没用了，她想先看看效果还行不行。

    今天直播间的观众有点多，都还没开始说话呢，弹幕和礼物就一片片地飞过。

    【咦？今天的背景怎么换了？橙子你搬家了吗？】

    【有点眼熟，我是不是之前见过这地方？】

    而后，镜头稍稍往下挪了挪，对上了桌上那盘土豆炖排骨。

    浅黄色的土豆切成块铺在盘里，并不是干脆或者沾了油的外形，反而外面有一层薄薄的画作了土豆泥，而剁成块的排骨上沾了些土豆泥和碎葱花，看上去诱人的很。

    仿佛让人一下子就能想到咬下去时候略有些发绵的口感。

    一口绵绵的土豆，再咬下一口煮得很熟的排骨肉，能不知不觉让人把一碗米饭都吃光。

    看到那盘菜，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开启吐槽模式：

    【怎么回事？今天直接上菜？你终于放弃教我们这群厨房杀手了是吗？】

    【橙子，做人不能太膨胀。】

    【红了就可以不管我们吃喝了是吗？气的跺脚！】

    程悠悠在镜头前坐下，看到弹幕里飞过的内容，颇有些无奈：“不好意思啊各位宝贝儿，今天回我爸妈家了，厨房那边环境不适合直播，所以今天的内容是——吃播。”

    “我跟你们说，我爸做的菜可好吃了，比如这道土豆炖排骨。”

    坐在镜头前的人本就漂亮好看，哪怕肩侧的卷发染成了暗色系的薄荷青绿，然而那渐变里偶尔偏亮的部分，由好似能跟她牛奶一样白的脸蛋互相映衬。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

    尤其是这样漂亮的人还跟美食摆在一起的时候，那诱惑力更是翻倍。

    “我跟你们说一下这道菜怎么做的，就当作是今天的橙子小课堂教学内容，好吗？”程悠悠不自觉地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睛，神情里满是‘哎呀我今天也依然很敬业’的样子。

    【好、好吧，这次先原谅你！下回休想这样忽悠我们！】

    直播间粉丝纷纷投降，表示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

    程悠悠下意识地笑得更灿烂了一些，一边用筷子夹起块土豆送到唇边，一边跟他们说道：

    “就是先把排骨焯一下捞起来，然后在锅里放油，把葱姜放进去，倒进排骨炒一炒，加入佐料和土豆，炖熟！”

    “怎么样，简单吗？”

    程悠悠笑着一口气说完了步骤，也许是今天心情还不错的原因，竟然也起了些许逗观众的心思。

    【刚拿起笔记本的我懵逼地愣在原地】

    【滚滚滚，你学坏了！】

    【竟然觉得这样的橙子也还是很可爱？完了我中-毒太深】

    【天热了，是时候把你做成橙皮了】

    程悠悠放下筷子，忍不住在镜头前笑出声，之后才说了一句实话：“对不起，其实我说的做法是外面餐厅的那种，这是我爸爸自己的手艺，改天我学会了再正式在直播间给你们示范呀～”

    这才稍稍平息了镜头前只能看着她吃的粉丝们的怒气。

    因为今天没有做菜环节，她在吃饭的同时，聊天环节的内容就多了些，正好来的观众也是因为之前她和蒋镇轩那个绯-闻过来的，一问起八卦那根本就停不下来。

    程悠悠挑着能回的回了，靠着对镜头放电又模糊过去了一些问题，结果房间门忽然被拧开。

    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姜雁手里端了一碗黄豆炖猪脚，走过来跟她小声说道：

    “你吃那么点怎么够？我过来给你加道菜。”

    一边说还一边找镜头在哪里，生怕自己被拍进去了。

    程悠悠不由得笑了一下，开口说了一句：“妈妈，拍不到你，放心吧。”

    直播间观众一听，顿时来劲了，纷纷在弹幕上刷过：

    【岳母好！】

    【妈！看我！】

    【让我看看我貌美如花的阿姨！】

    程悠悠没搭理他们，接过那碗加的菜，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对他们炫耀道：

    “哎呀，终于有一天自己不做饭的时候也有好吃吃，超幸福的。”

    无数条弹幕里面蓦地出现一条十分显眼的系统通知：

    ‘洛神’已经进入了您的直播间。

    下一秒钟，一条明亮的弹幕从屏幕右边往左飞过：

    【听说刚才我岳母来过？】

    程悠悠：“……”

    那一瞬间，无数观众看到了她在屏幕前突然有些微红的脸颊。

    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的妆稍微挡了挡，估计他们看到的就是程悠悠爆红到耳朵尖的颜色。

    饶是如此，白皙漂亮的脖颈上依然也漫上了浅浅的一层粉色。

    拍完戏之后，趁着晚饭时间的中场休息，洛子衿才有机会边吃盒饭边看程悠悠的直播。

    虽然要抗住镜头那边的人与美食同框的杀伤力，还要忍受嘴里味同嚼蜡的盒饭，但是她实在是不想错过每一分每一秒能够看到程悠悠的时候。

    本来只是跟着直播间的粉丝调戏她，结果让洛子衿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看到别人的话都能够坦然无视的人，偏偏在她发完弹幕之后脸红了。

    这让洛子衿心里舒服极了。

    甚至有点得意。

    在自己在意的人那里，感受到了如此明显的与众不同，任谁心底住着的小孔雀都会忍不住张扬地开屏。

    旁边同样一边吃饭一边看直播的小路觑了觑洛子衿那张漂亮冷淡的侧脸，又看了看弹幕上刚才飞过去的那条，内心天崩地裂！

    卧槽！

    她看到了什么？！

    自家洛神小姐姐公然调戏橙子主播？

    隔着屏幕在广大粉丝面前秀恩爱？

    而且这件事居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小路憋了一肚子的八卦想跟别人分享，然而硬是被职业操守生生地憋了回去，感觉自己非常地寂寞。

    最终只能打开自己手机的文档，决定在上面怒写几千字洛子衿x程悠悠cp向的小-黄-文！

    自割腿肉！喂饱自己！

    题目就叫做：《你们所不知道的洛神那些事儿》

    ……

    另一边，程悠悠在感觉到热气冲脑门，第一反应就是从镜头前起身：

    “房间里好像有点热，我去开个空调。”

    毕竟那条明显的弹幕是跟着群众们一块儿刷过去的，也没什么人知道这个马甲下的人是谁，所以并没有引起粉丝们的注意力。

    等到程悠悠开好了空调再坐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装作刚才没什么事情发生过的样子，拿起筷子，伸向那碗热乎乎的黄豆炖猪蹄。

    夹起来的猪蹄外皮很嫩，一看就充满了胶原蛋白。

    一口咬下去之后的Q弹口感让人下意识地就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直到啃完了一块程悠悠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件事情没说：

    “对了，我打算报名参加‘厨王争霸赛’，地点在凤城，有条件的小可爱可以来现场支持我一波吗？”

    【厨王争霸赛？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清新脱俗不做作的美食主播了。】

    【去去去！去了你请我吃饭吗？】

    程悠悠歪了下脑袋，肩上的卷发往身侧落了些许，想了想，她顶着可爱又迷人的脸蛋，一本正经许诺道：

    “好的，结束直播之后，我抽奖一百张自制的‘粉丝门票’，你们到时候拿着它过来，我请你们吃烧烤。”

    观众们顿时沸腾了，一边激动一边调侃她：

    【那你这家店怕是迎来了倒闭的时刻。】

    程悠悠笑了笑，想到今天的直播只有自己吃他们看的部分，又补了一个抽奖：

    “我掐指一算，今天是个抽奖的好日子，在直播间也加一轮抽奖好了。等会九点的时候，我就从那些在我房间扔过地雷、办过会员的小可爱们里面抽三个，送苹果手机？”

    话音刚落，程悠悠头一回感受到了自己直播间堪称恐怖的人气。

    弹幕密密麻麻地飞过，白的、黄的、绿的……金钱的力量让五颜六色的弹幕在这个直播间里炸-开，甚至一度卡的她的屏幕动不了。

    跟这些弹幕一起飞过的，还有数都数不清的深水鱼雷，潜水炸-弹之类的打赏。

    【虽然是非酋，但是我逢抽奖必参加！】

    【我这就去充个会员】

    程悠悠扫了扫飞过的字眼，刚想跟他们说冷静点，放在桌上的手机抖了抖。

    她瞄了一眼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洛子衿：“……”

    洛子衿：“你这个直播平台怎么这么卡？”

    辣鸡晋江！就会抽风！

    程悠悠起初以为是自己直播有点卡，还以为是设备的直播信号不太好，正想调试一下的时候，看到了屏幕上的系统提示，连续三条一样的：

    ‘洛神’已经进入了您的直播间。

    ‘洛神’已经进入了您的直播间。

    ‘洛神’已经进入了您的直播间。

    程悠悠终于反应了过来，揉着额头跟激动的粉丝们说道：

    “你们先别激动，让洛神进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居然把土豪爸爸卡出去了？】

    【女人，你对群众的力量一无所知】

    另一边。

    看着黑屏的直播间——

    洛子衿：“……”

    心里有点急，又有点生气。

    她的视线慢慢往小路那边移，小路立刻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上面程悠悠有些懵又有些无奈的表情清清楚楚，因为她机智地提前关掉了弹幕。

    递过手机的同时，她在心中对着激动起来的程悠悠粉丝说道：

    你们知道被卡出去的是谁吗！

    是你们主播未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