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进来了。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命数?
时雍掀起唇,笑得极为无奈,“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我不太明白,对方千方百计的引我们前来阴山皇陵,又费尽心机拉我们进入这个墓穴,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为了分一半宝藏给我们,不合常理呀?他们既然已经入墓,想必所知道的比我们多得多,有机会不独吞,这是疯了么?”
赵胤道:“自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用得着他们什么呢?
时雍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突然激灵一下,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
众人都转头看着她。
阴凉凉的石室里,这画面颇有几分惊恐之意。
时雍道:“双生鼓,双生鼓的秘密,或许就与皇陵宝藏有关。或是地图?或是机关布局图?这样,我来给侯爷分析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转头看了看,在一个石像生的背上坐下来。
“对方以双生鼓相诱,策反狄族大巫,然后从大巫嘴里得到了双生鼓的秘密。一起带着双生鼓来到阴山皇陵。然后,他们杀死大巫……”
她扬起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墓中机关精巧,虽有双生鼓在手,仍然有破不开的谜团。也就是说,目前,他们仍然没能找到宝藏,或是没有解开机关谜局,这才故意引我们前来。”
朱九道:“我没有听懂。郡主,引我们来做什么呢?难不成对方认为他们解不开的谜团,我们就能解开不成?”
时雍望着她,抿住嘴,微微牵起唇。
“不是我们,是我和侯爷。”
朱九半眯眼斜视她,感觉受到了侮辱。
时雍道:“对方肯定不是同我们第一次打交道,应该是老对手,对我们的实力深有认同,这才绕着弯地引我们入陵……”
朱九道:“可我们最初来阴山皇陵,是因为褚老呀?”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目光古怪地看着时雍和赵胤,讷讷道:“属下突然有一个猜测。这次侍卫被杀,前来求援的人也是褚老。会不会褚老跟他们其实是……其实是一伙的?”
因为褚道子是时雍的师父,朱九这话说得很是犹豫,目光还不停地瞥向时雍。
时雍没有说话。
不敢否认这种可能。
稍等片刻,见众人都不吭声,时雍才道:“无论是何原因,我们进来了。只是进来的方式与他们想象的不一样。成格公主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将我们的居处提前炸毁,让他们有些自乱阵脚……”
成格接口道:“这么说,我岂不是立下了大功?”
时雍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冷笑,“若是我猜得不错,等我们帮他达成心愿,解开宝藏谜团,那个守陵卫所,仍是逃不过被炸毁的命运。”
“我好似有些懂了。”朱九踌躇着点点头,看了看这墓门,“也就是说,我们出是出不去了,除非解开这墓底的机关谜团,助对方拿到宝藏?”
时雍道:“八九不离十。”
朱九纳闷地问:“可是,郡主说的对方是谁?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会这么厉害?”
时雍半眯眼,冷笑,“我都说老对手了,还能有谁?”
朱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仍然没有明白的样子。奈何,除了同他一样似懂非懂的成格公主,谢放和赵胤都不开口,仿佛都明白时雍所指是谁一般。
“侯爷?郡主?你们能不能说得明白一些,可怜可怜我这颗辛苦的脑袋……”
“不急。”赵胤安静地看着墓室门,语气低沉淡定,“该来的,迟早会来。很快你就会见到。”
很快?
石室里的温度仿佛骤然冷了几分。
众人沉默。
安静片刻,不知谁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响。
接着,便听到成格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是我好饿,我晌午饭都没有吃饱,夜饭也没得吃,我快要饿死了……”
她坐在石块上,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正在这时,谢放突然噫了一声,“这是什么?”
时雍闻言提着油灯走过去,将火光举高一些,照着谢放所指。那是一块类似石碑的东西,就竖在墓门前。方才时雍曾扫到它一眼,可是在一堆乱石中,并不显眼,光线又格外的昏暗,她没来得及关注。如今再看,却是差点吓出病来。
瞧她看见了什么?
拼音?
她擦了擦眼睛,将身子凑得更近,再一次确认碑上的文字,更是大惊失色,头皮发麻。
“小女子误入狄太祖陵寝,虽是无心冒犯,但为脱身,不得以破坏机关,毁了墓道,再难修复还原。墓道本会双层,上层为隐,下层为实。如今只剩实道。前墓室共有八室,八条通道,再有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明暗有间,设计精巧,得而观之,甚为荣幸。”
“现今我虽尽心修复,可仍有一憾。我与晋王赵十九曾于墓中得见大量藏宝,主墓室下回光返照楼还有黄金屋一座……此等绝世珍宝,竟只能深埋于此,渐失光泽,湮没于千万年时光之间,甚是可惜。”
“珍宝有人赏,才是宝。黄金有价值,才是金。若有后来者,机遇巧合得遇珍物,应还物于民,莫使珍稀蒙尘才好。另注:为免屑小之徒夺走宝藏,为祸人间,小女子特以拼音撰碑,静候于此,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落款:洪泰二十五年,南晏夏初七留字。
时雍盯着石碑,不知不觉泪眼婆娑。
她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一种仿佛跨越时光的冥冥感召,让她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或说,梦幻感。
这一切仿佛都成了必然。她所经历的一切,也许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来到阴山皇陵,抚摸、感受这些与她的命运息息相关的人和事……
再然后,揭开秘密。
此生的她与前生的她,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生与死皆是为了——将有罪之人,绳之于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