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侧目望向赵胤。
“侯爷,还记得米市口吕家的怪疾和宫中之事么?”
赵胤与她对视一眼,目光微微一暗。
她指的是吕家和光启帝所中之毒。
时雍看他略略点头,知道赵胤意会到了自己的意思,报以一笑。
“我猜,觉远大师中的也是某种慢性的毒药,对方并不想马上要他的命。然而,这个老和尚自感身体不行,便给自己算了一个大限将至,搞了这么一出,又跑去闭关。这一闭关他就辟谷,吃喝跟不上,身子便虚弱下来,抵抗力一差,毒素趁机入侵五脏六腑,这才导致他突然昏厥休克。”
众人听着她的分析,纷纷点头,跟着发表意见。
“这么说,这慧光倒不像陷害觉远大师的凶手了。”
“何以见得?”
“若他是凶手,不会抱着觉远大师痛哭,更不会给机会让郡主施救。”
“我看未必。他兴许以为觉远已经圆寂了,顺水推舟罢了。”
“虽说也有这个可能,但慧光要杀觉远,不必耍这么多的心机。”
“认同。觉远大师亲自培养的徒弟,总不会个个都是叛徒吧?据说,这个慧光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不然觉远也不会临危相托。我以为,慧光做事可能不周全,但不是偷窃《血经》和谋杀师父的凶手。”
时雍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笑了一声。
“咱们现在说的,都是猜度而已。是真是假,但求证据。当然,也不可高估情感,低估人性。”
陈萧点头,“郡主说得极是,戒行难守,人心易变。”
乌婵斜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难守、易变。少将军懂得真多。”
这话等同于在说,“你们男人都是难以守节,初心易变的人。”
陈萧抿嘴,想说什么,又看乌婵眉眼生花,分明是与他玩笑的模样,便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时雍看他夫妻二人的眼风,赶紧把话岔过去。
“侯爷,其实要证实慧光有没有撒谎,很简单。找到他嘴里的那个玄慧大师,一问便知。”
赵胤平静地道:“已派人去寻。”
动作这么快?
时雍一怔,笑道:“看来侯爷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寺中僧侣众多,因此,玄慧到庆寿寺和离开寺庙的时间,慧光不可能说谎。那么,玄慧是事发后离开的,再快也走不了多远。更何况,一个从兴州来的大和尚,沿途肯定要看看风土人情,走走停停吧?也不可能骑着马风驰电掣地赶路。要找人,就一定有迹可遁。”
赵胤点头,“阿拾聪慧。”
他说得一本正经,时雍却被噎住。
这个男人最近是找不到新鲜词夸她了么?
说来说去都是“阿拾聪慧”,要不是她知道赵胤不会玩梗,几乎要怀疑这句话是反讽了。
时雍幽幽深口气,看看他冷肃正经的脸,清了清嗓子。
“走吧,瞧瞧尸体去。”
……
事实证明,时雍让大家先吃饱了饭再来,是一个明智之举。
这个姓赖的小子摔下山崖,脸上,脖子上,手上,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摩擦得青一块紫一块。最可怖的是他的身体,从背后被一根尖尖的树枝整个儿贯穿,又在拖上山崖的过程中有一些拉扯,内脏都露了出来,看着极为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