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臂抬了起来。
——她嘴巴被堵着,手脚都被绑着,既然他们想请她下车,那总不该是以这种姿态吧。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
心思暗涌。
忽地,负责开车的士兵翻出一方手帕掩住了在思的口鼻,那手帕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在思死死地挣扎,可是没过多久,她眼前一黑,便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当在思再醒来时,周围的一切又都变得十分陌生,士兵们也不见了。
夜深了,她躺在一间竹屋里,穿戴整齐。在思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好在,并没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
空旷的竹屋里,她身下是一张竹条编成的大床,左手边摆着几条之前绑她手脚用的麻绳,床对面挂着一颗体积硕大的狮子头。那狮子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黑色的鬃毛蓬松丰盈,正睁着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
狮子,被当地人视为圣物。
可在思她害怕,她仓皇地后退,后背发凉,心惊胆战,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女人正老实安分地站在房间的角落,瞧见她醒了,她端起一杯水,递过来。
“小姐,这儿是周长官的住处,我是佣人康嫂,你辛苦了一路,喝口水吧。”
“……”
在思摇头,她不敢喝。
康嫂也很聪明,她倒出一点儿,自己先舔了一滴。“喝吧,没毒没药。你现在人在军区里面,反正也已经走不掉了,再一直苦撑着对你可没好处的。”
……在思沉默,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将水杯接到了手里。
康嫂见状,微笑,站到她身后,拿起一把木制的梳子,轻轻地捋开了她的长发。
“小姐,你放心,阿正和阿刚在送你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南掸邦军区里有纪律,他们是怕你乱跑,所以才给你用了点药。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看着又机灵聪明,等晚点我帮你洗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简单地打扮一下,长官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
闻言,在思蹙眉,她轻轻地咬唇,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康嫂接着自言自语道。
“小姐,我真高兴,长官能派人把你送到这儿来。你不知道,这军区里啊,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几个女人,男人们就只知道扛枪打仗,我家那口子前两年死在了边境,就剩我一个人在这军区里呆着,我年纪大了,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闷都闷死了。我还听说你还是个医生,医生好啊,军区里伤兵很多,最紧缺的就是能治病救人的医生了……”
康嫂喜笑颜开,絮絮叨叨地跟在思闲聊着家常,她自顾自高兴地说着,也不在乎眼前的中国人是否能听懂。
另一边,在思心绪纷乱,她眉头紧锁,根本无暇去听康嫂的话。
她想逃,她想走。
如果不是那两个士兵警觉,她现在或许已经找到了出路。
她刚刚向周觉山求助,他救了她,她很感谢,但并不代表她真的愿意留下来当他的女人……这里是缅甸少数民族武装部队的军区,他是个外国军人,今天下午在雷临镇附近发生的一切她还都历历在目,那些寻常百姓的死、志愿者医生的死……虽然可能并非他导致,但也与他多少脱不了干系……
在思抬头,望向眼前的康嫂,或许这个女人,才是救她的关键……
康嫂帮在思梳好头发,又出门去搬洗澡用的木桶。缅甸女人洗澡,通常都是蹲在河边直接撩水就洗了,但她知道中国人不习惯,她以前见过来这里旅游的中国人,这些外国人都喜欢躲在小房间里,偷偷地洗。
“小姐,水我给你接好了,你进来吧,不烫的。”
康嫂用指尖试了一下水温,甩了甩水珠,笑着朝在思招手。
在思咬唇,目光一瞬不瞬。
她眼里含泪,忽地,她抓住了康嫂的手腕,掰开手指,往她手心里写下了一串简短的数字。
“康嫂,算我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这是我家人的电话,我想给他们打一通!你帮帮我,只要你能帮我离开这里,等我回到中国之后,我会给你寄好多好多的钱……让你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在思的家境很好,只要……只要她能让她离开,赎身、还债……她怎么都可以。
康嫂依旧笑盈盈的,用手背擦了擦头顶的汗,“小姐,你说啥呢?我听不懂。”
她一个四十多岁的缅甸人,从小在掸邦山区里长大,只会说缅甸话和掸族话,俞在思突然叽里咕噜跟她说一堆外语,她怎么可能听得懂呢。
在思急得想哭,同时,门外,一道急刹车声响在耳畔。
在思心惊。
康嫂挑开窗帘去看,大喜。
院外,一道矫健的身躯身着军装,腰里别枪,敏捷地从车里跳了出来。
康嫂笑笑,抓起在思的手腕,一把将她按进了水里。
“小姐,快洗,长官都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