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师兄,他的上面就是清溪先生了,他总不能把清溪先生搬出来做挡箭牌吧?
庞清忽然使起眼色来,表情也显得尴尬了。
荀子和看着庞清,“怎么了,大师兄?是不是说得你春心荡漾啊?我是个男的,你对我挤眉弄眼没有用,留着给山下的姑娘吧。”
这时,屋里的笑声少了一些,荀子和正觉得奇怪,忽然有声音传来了。
“什么荡不荡的,这么晚了,赶紧睡吧,有事明天再议。”清溪先生浑厚的声音压住了笑声,响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听到声音,扭头朝门看去,清溪先生正慈祥地站在那里。大伙儿顿时觉得尴尬异常,笑声立即都没有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啊……我们在讨论,对待强盗是不是该‘君子坦荡荡’,大伙儿都说,强盗们哪里知道坦荡,他们只知道扫荡。”荀子和本来想把“****”也带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就立即咽了下去。
“好了,赶紧睡吧。”清溪先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扭身就走了。
荀子和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望外探探头,看到已经不见了清溪先生的身影,才把头缩回来,赶紧关上了门,并且闩上了。然后夸张地用手摸着胸脯,小声道:“棺材上画老虎——吓死人。刚才说完扫荡,差点儿就顺嘴把****说了出来,真比被捉了奸还尴尬。”
众人看到荀子和的动作神态,都憋不住地笑了,但是都不敢出声。
“你还被人捉过奸呢?”国安佯装严肃地问。大伙儿听了,都无声地笑了起来。
庞清忽然板起脸,“你们说话也注意点儿,不要太没有顾忌了。”
荀子和故作郑重地打拱道,“谨遵大师兄教诲。”
“以后说话,我看得找个人放哨了。师父行踪也太诡秘了,走路都没有声音,飘飘悠悠地就进来了,如果我们哪一天不小心议论到他老人家,被他老人家听去,我们岂不是要遭殃了?”须如松小声提示地说。
“这是个好主意。如果我们白天讨论《道德经》,晚上还讨论修道悟道的问题,那我们哪里还是男人,那简直就做了神仙,七情六欲全都没有了。”荀子和扫视了一下,故意不满道。
“神仙也有夫妻的吧?不然,仙童是怎么蹦出来的?”须如松道。
相鹤这时忽然说道:“好了,赶紧睡吧。想要什么,都尽管去梦里找吧,等你学艺完了,你不下山,师父都会赶你下山的,到时候你想什么荡就什么荡。”
众人都不吭声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已经有轻轻的鼾声飘起来了,相鹤看去,原来顾泽已经睡着了。
清溪先生回到符言居,见尚云瑛还没有睡。
“师兄,你说那个义老三会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尚云瑛在擦拭着自己的飞霞剑。
“我今天的预感也不好。山下刚打过仗不久,百姓深受战祸之苦,官府虽然贴出安民告示,可是百姓已经家破人亡,我看一时间难以恢复。君闲山尾大不掉,衙门早就盯上了。那个义老三虽说挺讲义气,可是有勇无谋,我担心他这段时间凶多吉少,不过,他倒是不会再来找我云梦山的麻烦。”清溪先生附到尚云瑛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你将‘九天回尘丸’给他们了?”尚云瑛大吃一惊,“那可是恒无派秘不外传的宝贝呀,要是被武当山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要你好看的。”
清溪先生依然笑眯眯的,“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就不相信,江湖上名气这么大的药丸,我都给了他义老三,他能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会恩将仇报?再说,我阅人无数,之所以给他,是因为觉得这个人的本质还不坏,关键是,这药可以救人命。我算到文静有血光之灾,这药正可以起死回生,让他义老三永远欠着云梦山的人情。”
尚云瑛听到清溪先生的话,也慢慢平静了,她将剑轻轻放回剑鞘里,“你心里有数就行。不早了,赶紧睡吧。”
清溪先生看着窗外,捋着胡子,轻轻感叹道:“你看,宁静又笼罩了云梦山,也不仅仅是幽静了这座山,而是整个人间。无尽的黑夜吞噬了人们的清醒,送来了或者心想事成的美梦,或者事与愿违的噩梦,或者转瞬即逝而记不清的梦。造化真是有意思,白天里人们可以争名逐利像乌眼鸡一样拼个你死我活,可到了晚上,绝大部分的争斗也都暂时停歇了。再繁忙的心思,也需要有个安静的睡眠。”
“又开始抒情了!”尚云瑛微微笑着:“是啊,人终究需要给心灵留下一块净土,不然整天名缰利锁的,早晚忙得没有了感情,没有了心情,没有了……”说着,尚云瑛打了一个哈欠,泪水还在眼里打转转,“赶紧睡吧!闹了一晚上,都乏了。”
清溪先生微微笑着,将窗户关上了。
鸡鸣划破了闻道庄黎明前的寂静,清晨如期而至。
云淇和越嫣然都还在熟睡,就糊里糊涂地听见“梆梆”的敲门声,酣睡的惬意感立即被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