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叶孤城忽然嘘了一声。
原芙月:“?”
他声音很沉,道:“你听下面。”
原芙月忙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片刻后,她试探着问他:“是不是有滴水声?”
叶孤城嗯了一声,旋即起身开始检查这个山洞是否还有别的出口,或者连通了别的什么山洞。
……
南麓山脚下的村子里,收了原芙月钱替她养马的那户人家,在这天傍晚迎来了十几位客人。
最开始他们以为对方是来寄养马匹的,还兴奋了一小会儿,结果为首那个冷着脸的白衣少年竟一进门便走向了马棚里那匹白马。
一家人被他周身气势所慑,俱不敢开口。
就在他们最紧张的时候,他收回目光回了头,冷声问起了马主人的事。
少年自然就是西门吹雪。
得知原芙月离家出走后,他便带着剑出来寻她了。
至于无争山庄那边,原东园夫妇也头一回训斥了原随云,并命他务必要将妹妹找回来。
原随云应是应了,却毫无头绪,干脆一路跟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往西,他就带着无争山庄的人马往西;西门吹雪出关,他就带着人出关;西门吹雪来天山,他也一道跟来了天山。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二人这一路上还是半句话都没说过。
此时西门吹雪找到了原芙月的马,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怎么好像早就知道阿月来了天山?”原随云问。
西门吹雪没有理他,只继续问帮忙养马的人家:“她是何时将马交与你们的?”
“大约二十日前。”
西门吹雪听到这个答案,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倘若原随云能看得见的话,一定会发现那一丝变化里,皆是如释重负的味道。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北边那座浑身银白的山峰走去。
原随云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由得皱眉道:“天已经黑了,你要去哪?”
“是啊,太阳都下山了。”养马人见他欲往北去,也忍不住提醒道,“而且那边今日才雪崩过一次,路也难走。”
无争山庄众人闻言,不由得借着夕阳余晖朝那边望去,果然发现了异常。
他们有点忐忑,对原随云道:“确是雪崩之迹。”
原随云:“……”西门吹雪疯了!
随从们见他捏着那柄要还给原芙月的剑沉默不语,一时吃不准他的打算,便试探道:“西门公子已经去了,咱们去不去?”
原随云心想,作为原芙月邻家兄长的西门吹雪都上去了,他若是不上去,随从们肯定会觉得很奇怪。
于是他立刻摆出了忧心无比的神色,郑重点头道:“当然要去。”
这些目光算不上有多讨厌,但还是令她微妙地有些烦。
所幸随着这一路西行,能有空瞧路上行人相貌的闲人也越来越少。
原芙月原本以为自己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会有诸多不习惯,但事实上离开无争山庄后的这些天,她的心情反而好了许多。
此时的她看着眼前古道上的苍茫景色,只觉自己走得一点都不亏。
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也是遗憾走之前那顿揍下手不够狠,只让他吃了皮肉上的苦头。
想到这里,原芙月就忍不住抬手狠敲自己的脑袋。
敲过两下后,她听到前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
她循声抬眼望去,只见约十丈远的古道岔路口竖了个“茶”的旗子。
八月里暑气尚未彻底消散,尤其是这种艳阳高照的正午。原芙月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坐下喝一碗茶。
虽然她这趟完全是一人一剑一马就离家出走了,但随身的锦囊里却藏了不少足以让她出门在外也过得舒心的好东西。
这锦囊是年初的时候西门大夫给她的,一共分三层。第一层里放了他自己研制的避毒丸;第二层则是解毒丸,据说能解这江湖上绝大部分毒;至于第三层,则是装了小面额的银票。
当然,西门大夫给她的时候并没有料到她居然会离家出走。
他只是知道她不来万梅山庄的时候也不太喜欢在家待着,常常会一个人溜到太原城的集市上。
那些面额很小的银票,便是为她逛集市地摊时准备的。如今拿出来用,却也正好。
原芙月下了马,选了个茶棚边角位置坐下,给自己要了一碗凉茶。
为免遇到黑店,在喝茶之前,她还特意从锦囊里挑了一颗避毒丸出来吃了。
烈日炎炎,面前的黄沙古道上,来往行人的速度随着日头减缓,所有人看上去都是一派有气无力的模样。
原芙月喝过半碗凉茶,算是解了渴。她撑着脸望了望远处依稀可见轮廓的潼关,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到底要往哪走。
就在她思考得最入神时,她听到了一阵急促且整齐的马蹄声。
下一刻,茶棚内立刻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
“糟糕,拔虎寨的人!”
“完了完了,赶紧坐边上些……”
“瞧他们这样,怕是又在关外劫了别人的货罢?”
原芙月稍微听了两句,便大概猜到了眼下的情形。
她偏头朝马蹄声来源处望了一眼,只见到一群光着膀子又满脸写着凶神恶煞的持刀大汉正下马进棚。
而此时的茶棚里,大部分人都已自动让出了最中间那六张桌给他们,唯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衣老人例外。
老人正捧着茶碗垂眼喝茶,仿似没有听到那什么拔虎寨的人发出的动静,也没有听到茶棚内其他人的议论。
拔虎寨的人进来后见到这番场景,几乎是立刻骂出了声:“没看见你爷爷们来了?!”
说罢还抬脚踢向了灰衣老人面前那张本来就有些摇晃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