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落,正是晚膳的时候,暮员外派人回来报信说偶遇个朋友在酒楼饮宴,不回来吃了,所以此刻的善堂里,暮老太太、暮夫人、如烟如雨,及上官凌与暮员外的侄子暮临风几人,共围一桌,唠着家常
。
他们不知道,这一桌的美味佳肴,有的人已经是最后一次品尝了。
“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有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由于太急,过门槛时绊了一跤。
“你个没规矩的小蹄子!瞎咋呼什么?什么老夫人不好了?若敢借些上不去台面的报事理由咒老夫人,我叫人撕烂你的嘴!”暮老太太身后的贴身嬷嬷厉声数落起那报事的丫头。
丫头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手指着外面,语无伦次说道:“官兵,好多官兵!围了院子,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过来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刚打个愣神儿,耳轮中便听到似乎有震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外!
“我出去看看!”暮临风是暮家的庶孙,老太太带大的,祖孙之间的关系比较亲后。
他几步走到门口,刚要去打开那门扇,不料两扇房门“啪”地从外面被大力破开,暮临风一个不留神,当即被掀翻在地上,捂着痛处,忍住没有哀嚎出来。
桌子上围着的人大吃一惊,纷纷站起来看向门口。当凉风卷起灰尘自大敞四开的房门涌进屋内的时候,一个红袍紫带,紫玉金冠束发的男人,一身凛然的肃杀之气出现在眼前!
前两日听闻有一男子像她不待见的孙女暮念,暮老太太还觉稀奇,想着有机会看看呢,眼下一见这个人的面貌,老太太不由瞪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珠子。
像!太像了!
一见这个男人如此的架势,暮如雨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机灵地便想趁乱向后堂跑。哪知后门及窗子已被全部堵死,根本无路可以出去。 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如泰山一样稳立门口的男人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手臂一挥。顷刻间,自他身子两边,呼啦啦涌进二十几个的人来,个个锦衣服饰,腰系黄金绶带,手握刀剑,围在一桌女眷身
后一丈外,等候命令。 一些丫鬟婆子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势,个个吓得身子抖如筛糠。暮如烟到很镇定,她抓着自己丫鬟的手,看向那个前两日还上门来要娶她的男人。那日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听说他便是那位世人疯传的
身怀绝技第一人的红豆公子,虽说有些酷似姐姐暮念,但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只当他是她仰慕已久的那个男人。
可眼下,他这样的凛冽肃杀,完全没有了那日的温润气质,为的是哪般呢?
相对来说,暮老太太曾经是上官族里的嫡亲小姐,也曾是京里数得上数的贵夫人,见过不少大世面,没有被眼前的阵势惊吓住。
叫嬷嬷扶着,她走上前一步,对着来人弯了弯身,说道:“这位官爷,不知我暮府犯了何事?劳动官爷招呼不打一声,便带人围进女眷的后院儿,这……这似乎不妥吧?” 俊美的眸子里点点噬血之光的男人,扫了一目这个保养得极好的老妇,一眼明了这个便是暮念的那个害媳杀孙的恶毒祖母,一咬牙根,没有理她,而是高举手中的神捕令,冷冷喝道:“秉承圣意,神捕
办差,拒不配合者,格杀勿论!”
他一打手势:“来人!拿下!”
……
再说这个“男人”,便是眉目倒立,浑身上下覆满着凌厉的肃杀之气,带领一票人马包围了员外府的黛卿。
破门而入之后,霎时间人影凌乱,她冷目旁观。一队队差役自眼前快步穿行,执行着她的命令。一声声惊慌的叫喊,叫她有点分不清,这一腔的仇恨,究竟是暮念的,还是她自己的。 曾几何时,当她得知父母是谁,母亲因为生了她而遭父亲嫌弃的时候,外公黛家被贬官,遣返原籍,却在途中遭遇流寇劫财害命的时候,母亲没有了娘家的仪仗,父亲家里的一些人包括父亲本人是如
何对待她们母女的时候! 当她得知这些,得知母亲如何被毁清誉含冤受辱而切脉自尽的时候,她便想着,有朝一日,她定将战马的铁蹄踏平太尉府,定将她的大刀挥向那忘恩负义的男人的身上,定屠尽戴家满门做那个弑父杀
亲会遭受天谴的不孝人,为泉下有知的母亲报仇雪恨!
然,今天!现下,面对眼前全部被集中在一起的暮家的众人,男女老幼,全部跪在她的脚下,叫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在颤抖。
她,这是在拿别人与她相似的仇怨,来慰藉自己的深仇而事先出口恶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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