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生”若能治好影执的脸,恢复原本的好相貌。以那教主爱男色之心,又是他曾经疼宠过的男妾,魅漓想,那教主说不定就能改变心意,放弃心中的执念,不会再为得不到的人而苦恼了。
那样的话,魅漓也能长出口气。毕竟做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惦记,不是什么令人舒心的事。
……
当夜,影执收到那一瓶浮华生,泪水在眼底转了几转,对主子真是千恩万谢。
每个人心中几乎皆有一份执念。水无澜有,他也有。
实则阴暗中活了五年,本也练到了心静如芷水。若不是数月之前,主子要他做替身,接近水无澜,他也不会在被那人揽入怀中之时,把心底已愈合的伤再次剖开。
那伤真的很痛……
为什么他要承受那种苦?为什么那人可以狠心做到在他损毁了容貌之后,弃他如敝履,而他却做不到对现在受苦又濒临死亡的那人视而不见?
然,没有人来给他这个答案。
影执怀着那份解不开的谜一样的执念,带上神医良檀,乘着幽寒的夜色,进入了禁地山洞。 看见那人脸色灰白地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睡得有些不安稳。叹息一声,吩咐良檀去熬药,他本人除掉外衣,掀被上了榻,温热的前心贴上将那人的后背,双臂禁锢上那人的腰侧,一手挽住那人的手
,把人揽入了怀里。
这个姿势,可是那时候,怀中之人常对他做的,叫他感觉十分安心与温暖。
睡梦中的水无澜,觉得瑟瑟发冷的身子忽然被一袭热源包裹住,下意识地想要更靠近些,又害怕那热源忽然消失,翻转过身子,回抱住那个热源。
即使这人废了武功,感觉还这么灵敏?影执有些害怕水无澜醒了,身子一僵,只由那人抱着,没敢再有丝毫动作。
尽管这样,水无澜还是清醒了过来。
屋里的灯没有熄,因为水无澜最不喜欢黑暗了,安眠之时也要灯烛彻夜明亮。幸好这点上,那个人很满足他的需求。
实则,魅漓才不会去管水无澜有什么个习惯,那些桐油而是影执安排的。
水无澜睁开双眼,借着昏黄的微光,发现枕边多了一张放大的俊颜,这是……梅君的俊颜?而且他的身子与眼前的人紧紧相拥,两相契合,遂一惊匪浅!
不由瞪大了双眼,心里一阵狂跳,当然不是因为惊喜,而是惊吓住了。
慌忙松开自己的手,水无澜向后一躲,与眼前之人拉开了一些距离:“长、长引?你你这是……”
影执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假扮别人这么多年,随机应变的本事已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他微微一勾唇角,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教主大人,您做什么梦呢?主上他嫌恶您还来不及,怎么会除衣上您的榻!”
“你不是他?”这个答案,不知为何,水无澜竟在心底呼地松了口气。
继而面现恼怒,坐起身来,冷言问道:“你是谁?竟敢扮作他的样子!?”
“我是谁?”影执嗤笑,“教主大人猜不到吗?您如何会轻易被主上行刺的,这么快便忘了吗?”
“你是那晚那个替身?!”
记忆时光飞速倒退,回到四月初三那个夜晚,与他温柔缱绻的,原来竟是眼前这个人!
回想当时的细节,这个人眼里留露出的一丝爱意是不会骗人的。若不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真心回应,他也不会因此意乱情迷,而忘了一切,甚至他自己。
不过他觉得,这个人实质上对他有情也有恨的,否则不会既想杀他,又对他流露出爱意的眼神来。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水无澜的口气缓了下来。影执摇了摇头,坐起身,一头青丝随着他坐起的动作,挥洒出了一袭写意的弧度,红色里衣映衬下,那张俊美的容颜,惊世绝艳。
见此,水无澜眼前一阵恍惚,这人,真的不是长引吗?
心上一阵落寞,目光变得晦暗莫名。
“教主大人,我就是他啊!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影执说着,手臂一挥,半个袖子遮住脸面,五指弯曲在脸上一抹,一张面皮自脸上剥落了下来。 当影执放下手臂,水无澜再看向他的面容时,取代那张绝世俊颜的,竟是一张疤痕突兀,密密麻麻布满了几十刀陈旧划伤的丑陋面容!那上面最明显的有四道伤疤,一个从额顶到下巴中间断鼻梁的十
字刀,一个贯穿过眉骨直至耳下的斜十字交叉!
损毁到这种程度的一张脸,惊怵诡异,真是叫人过目不忘!不,是宁愿没有看过见!
水无澜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碧玺?”
“碧玺”还是他给取的名字,碧玺的原名叫什么他不记得了,当时第一眼觉得那个一身青色服饰的美少年,似一块通透漂亮的碧玺玉,因此便赐了他这个名字。
影执摇了摇头:“多谢教主大人还记得碧玺。但,我不是碧玺,如今我是主上大人的影执,忠心不二的影执!”
影执收好主上的面皮,转身下床,穿好了外衣,随手取下石壁上挂着的一件驼绒披风,走到床前,为水无澜细细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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