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不住了,已经有人开始在雪地里拖来死人烹食,再这样下去,怕是……”
“为何不阻止?”张曼成有些虚弱的道。
“阻不住,已经六天没有食物了,只凭吃雪撑过来,现在所有兄弟都要饿疯了,若是阻止,他们会连我们一起攻击。”彭脱苦笑道,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撑大局了。
已经如此恶劣了么?
“你派人去通知何曼、吴霸、孙仲,南门外集结,我们攻城!”张曼成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道。
“我军几日未食,官军兵精粮足,而且又无攻城器械,如何攻城?”彭脱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曼成。
“但我等,已无路可退,与其坐以待毙,本帅宁愿死在战场之上!”张曼成颤悠悠的站起来,森然道:“告诉他们,来或不来,全凭他们,本帅不想如此窝囊的死去!”
“喏!”彭脱面色一肃,躬身一礼道。
下午,宛城南门外,大量的黄巾军开始从四面聚集过来。
城楼上,得到消息的朱儁率领众将上前,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却不同以往黄巾军一般混乱,而是密集的聚集在一起,那股死寂的气势,不知为何,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朱儁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叶昭之前的话,连忙回顾左右,却不见叶昭的身影,皱眉道:“叶昭何在?”
“将军您忘了?”曹操皱眉看着眼前的黄巾军,低声道:“修明称病不出,您也是准了的。”
朱儁面色有些尴尬,看了看城外的黄巾军,心中冷哼一声暗道:“难不成没有叶修明,本将便打不了胜仗么?”
当即环视左右道:“三军备战,莫要让贼军有可趁之机!”
“喏!”
汉军迅速在城头摆开了阵势,一枚枚弓箭搭在弦上,警惕的盯着仍在不断集结的黄巾军。
朱儁看了看袁术道:“派人前去传令,此时若愿投降,朝廷只诛首恶,既往不咎!”
袁术点了点头,很快,南门侧门洞开,一员军官飞马而出,来到黄巾阵前,朗声道:“黄巾贼寇听着,我家将军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决定只诛首恶,余者既往不咎,只要尔等交出张曼成、彭脱、吴霸、何曼、孙仲等人首级,余者皆可赦免。”
张曼成立于一座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看了看城头的汉军,面上泛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转身看向黑压压的人群,带着略显嘲讽的笑容:“昨日,韩忠、赵弘背叛,朝廷也是这般说得,但结果如何?”
张曼成一双虎目在黄巾军身上掠过,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起来:“六万降军!一个不剩,尽数被火焚于城内。”
一指宛城城门,张曼成声音带着几分悲壮:“六万冤魂,在那里看着我们?若诸位觉得,我等人头,可救诸位一命,本帅绝无怨言,这颗人头,尔等拿去,若能换得诸位生存,某死得其所!”
周围原本有些躁动的黄巾军,渐渐平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落在张曼成身上。
彭脱上前一步,立在张曼成身侧,朗声道:“算我一个!若这时候,诸位还有这等幻想,彭脱宁愿死在自家兄弟手中,也不愿憋屈的死在官军的屠刀之下!”
那传讯军官感觉有些不对,焦急的喊道:“此番我家将军乃是真心,只要尔等答应,可立即发放食物!”
张曼成没再理会那军官的聒噪,转头看向一众黄巾将士,悲壮道:“我想活,更想大家一起活下去,若张某之死,能让诸位兄弟有尊严的活下去,一死又有何妨?”
“但是,朱儁不给我们这个机会,甚至连投降的机会都吝啬,在他们眼中,我们永远是乱贼,哪怕张角已经死了,太平教已经败亡,仍然不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
“攻,会死,前面是城墙,我们没有梯子,但至少,我们还有身为战士的尊严,但若不攻,我们还是会死,死的没有尊严,后路已断,我们只能自相残杀,吃着同伴的尸体苟延残喘,最终,在汉军面前卑微的死去。”
“既然都是死,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如野狗一般卑微的死去。”张曼成从彭脱手中接过自己的长枪,转过身来,遥指宛城城门,苍凉而虚弱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壮烈在天地间回荡: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身后,无数人缓缓地将兵器对准了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