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了。”
曹玲提高了声音道:“哦,她做姐姐的就能推弟弟了。”
“谁叫你家苏洋跟土匪似的。”
见刘秀珍数落自己的宝贝儿子,曹玲顿时不高兴了,叉腰道:“你可是苏洋的长辈,有这么说自家侄子的吗,不过吃你两口饭菜,就成土匪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你这么尖酸刻薄的,要是大哥在天有灵知道了也心寒,他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泼妇。”
刘秀珍能干,这么多年丈夫没了,她跟个男人似的整天忙活地里的庄稼,养活自己的孩子。寡妇养家不容易,她什么都能忍,就是别人一说起自己的丈夫,就难过的掉眼泪,哭的不能自己。
曹玲正是熟知她这个弱点,趁刘秀珍泪眼丝丝,气的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扶起了苏洋,让他继续过去吃。
刘秀珍不满的瘪嘴:“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不舒服就好好躺着,又跑到海边干什么。家里现在有吃的了,你就不要再冒险下海去,这些东西腥死了,有什么好吃啊,啊呸,呸……”
因为苏爸爸早逝,所以老苏家对于死字很忌讳,这次苏雅落水险些溺死。刘秀珍勒令全家都不许说死字,现在自己倒说了出来,怕给闺女带来晦气,接连的呸了三口。
苏雅却是完全不在意:“我一会做好了,你就知道多好吃了。”
这时海鲜还没有盛行,因为没有什么佐料,也不会处理和烹制海鲜。加上运输不便,只有螃蟹和虾,鱼类比较受欢迎,这些鲜贝类和海蛎子什么的却是无人问津。
海边的渔民大多下海去打捞鱼,有饿的很了也会去捡拾这些贝类,只是不会收拾,做出来腥味很重。
海边的渔民大多下海去打捞鱼,有饿的很了也会去捡拾这些贝类,只是不会收拾,做出来腥味很重。
刘秀珍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没事了。”
苏雅还没有答话,二姐苏娥却已经从厨房跑了出来:“妈,妹妹都在家歇几天了,既然她要做饭,你就给她个机会吗?这几天,我可累坏了,我去歇一会。”
苏娥性格啰嗦爱计较,小时候可没少欺负妹妹,此时苏雅的记忆都冒了出来。现在妹妹落水刚好,她就想要偷懒,把做饭的活扔给自己,苏雅顿时不干了,便装作懊悔的样子道:“我应该装作有事的样子,躺床上再偷懒两天。”
刘秀珍气的扬起手就打她,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苏雅却惊天动地的叫唤,惹的刘秀珍发笑,追着她打:“你个臭丫头,还学会装模作样了啊,看我不打你……”
刘秀珍的巴掌落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苏雅确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打是亲骂是爱了,也深刻的感受到什么是亲情,也不躲避,只笑着和她周旋。
苏娥还在旁边火上浇油的叫喊助阵,一家子正笑闹的时候,低矮的墙头上忽然露出了一个人头。
虽然圣井村距离海边很远,但也经常刮风,地基和院墙都是石头垒的,低矮但很是坚固。
隔壁邻居王婶就趴在墙头上,一边纳鞋底子,一边撇嘴讥笑:“又打闺女呐,小雅落水好不容易讨个活命,你这做娘的真狠心,还打她。”
王婶叫王桂枝,和刘秀珍前后脚嫁到了圣井村,两人邻居多年,免不了经常攀比,摩擦不断,如今听见动静又在墙头那边冷嘲热讽的。
见到她,刘秀珍慌忙拉了拉衣襟,把有补丁的一角拉到了后面。今天下地,她换了一身旧衣服,深蓝色的偏襟盘扣上衣,深蓝色的裤子,上面都是补丁,怕王桂枝看见了笑话。刘秀珍慌忙把衣襟上的补丁藏了起来,可是裤子上的就掖不住了。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了,停住手没好气的道:“我那有打孩子,你别胡说八道。”
王桂枝提高了声音,笑道:“哎吆,莫非是我看走眼了,你是在给闺女挠痒痒呐。”
刘秀珍的动作,苏雅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不禁一阵心酸,便抱住她的手臂笑眯眯的道:“王婶,我妈就是给我挠痒痒的,她怎么舍得打我,怕我身子不舒服,都不舍得让我下地呐。”
王桂枝挑眉:“你就护着这个糊涂娘吧,你这孩子烧了两天了,身子肯定没什么力气,嗯,婶子蒸的窝窝,你先吃两个垫垫。”她说着,把手绢包的两个窝窝头放在了院墙上。
苏雅有些看不懂两人,明明整天斗的乌眼鸡似的,但老苏家有什么事,王桂枝却是跑的最快的。家里的孩子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王桂枝比刘秀珍都紧张,经常骂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两人整天吵的不可开交,但有什么事,王桂枝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跑过来帮忙。
苏雅看着母亲,等着她示下,老苏家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什么事都听刘秀珍的,她没发话,苏雅是不敢去接窝窝头的。
刘秀珍裂开嘴,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接着,不拿白不拿。”
苏雅听话的走过去,接过了窝窝头,给王桂枝道谢。这年头,缺吃少穿的,窝窝头平常也是吃不到的。
王桂枝把窝窝递给苏雅,手绢甩了甩又装了起来,一边不满的撇嘴道:“我是心疼孩子,要是换了你落水,饿死我也不管你。”
刘秀珍不甘示弱:“我饿死也不会吃你家的东西。”
两人又开始了每天例行的唇枪舌剑,互相攻击,苏雅叹气:“妈,我饿了。”
一句话成功的打断了两人,刘秀珍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桂枝却抢先道:“你妈就是个糊涂虫,不会照顾孩子。孩子都病了好几天,也不舍得做点好吃的,整天抠死抠活的,攒着钱做棺材板啊。”
刘秀珍硬着脖子道:“谁说的,娥,去上屋挖点玉米面。”犹豫了一下又接道:“再挖半瓢白面。”
苏娥的眼睛顿时亮了:“妈,小雅病刚好,再拿两个鸡蛋给她补补吧。”
分田到地政策好了,不再限制养殖鸡鸭的数量,刘秀珍就多喂了几只鸡。但攒下的鸡蛋要用来换油盐酱醋的,平时哪里舍得吃,只有家里几个孩子过生日的时候,给煮一个就是大餐了。
老二苏明文高中毕业,是家里学历最高的,分到了县城里上班,平时也不怎么回来。老四苏明武,就是曹玲的丈夫,在家务农,跟着苏广志一起修补堤坝去了。
老五苏明芳因为三姐嫁给了教师,她不想输给自己的姐姐,就挑肥拣瘦的,也想找个吃商品粮的,便蹉跎至今。
她年轻,苏明伟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和大哥一家没什么感情。与曹玲一个鼻孔出气,嫌弃刘秀珍一家拖累她们,见母亲怒气冲冲的去了大哥的院子,便和曹玲一起过去了。
这边,刘秀珍刚刚按住苏晨,赵荣就怒气冲冲的到了,曹玲到了门口,却是不敢进去,苏广志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可不敢去挑战老头子的权威。
赵荣个子不高,身材精瘦,但常年下地干活,身子骨倒很是硬朗,走路一阵风似的,就卷进了院子。
她扫视了一眼石桌上的饭菜,便怒气冲冲的喝道:“秀珍,我知道你带着孩子是不容易,可是你也要想想,你公公一大把年纪还在坝上干活,一天才几毛钱。我们也整天省吃俭用的,你们倒好,在这好吃好喝,还骗着你公公给你们偷粮食过来,你可真行……”
刘秀珍急了:“妈,家里前几天都断顿了,这是小雅在海边捡的海货。”
赵荣提高了声音叫道:“那面呐,面是不是你公公偷偷给你们拿过来的。”她说着,推开刘秀珍就径直走进了耳房,看见里面那么多的面,更加的生气:“你爹竟然给你们这么多的面,难怪你们都能吃得上馍馍了。我们家老大没了,没人管束你,竟养出个贼来,啊……”
苏晨本来就生气,可是被母亲按着,不让他去那院惹事,但是现在她们倒是杀过来,便毫不客气的道:“奶奶,那面是我刚才拿回来的。”
赵荣有些意外,走出耳房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苏明芳却冷笑道:“苏晨,你撒谎也打个草稿,你到月底才放工资呐,现在才几号啊,就能有钱买粮食了?骗谁呐,你以为你奶奶好骗啊。”
苏晨气的就要反驳,刘秀珍拦住了他道:“妈,苏晨说的是真的,他找工友借的钱,买了粮食拿回来的,你看他肩膀上还沾着面呐,真没有骗您。”
苏明芳失笑道:“嫂子,你敢说咱爹没有拿粮食过来给你们。”
刘秀珍咬牙:“有,前两天断顿,因为家里没吃的,所以小雅就去海里,想捞些海货,可是却险些溺死。她爷爷心疼孩子,就给拿过来了一点面,我称过了,是三斤二两,等麦收的时候,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曹玲不敢进院,但那嘴却不闲着,闻言撇嘴道:“大嫂,你骗鬼呐,要是爹只给你们拿过来这点面,你舍得蒸那么多的馍馍。”刘秀珍还没来得及开口,曹玲已快速的接道的:“你蒸好馍馍的时候,苏晨可还没回来呐。”
苏雅现在相信三个女人一台戏了,见她们在那里唇枪舌剑,她真的是叹为观止。虽然原主的记忆里有赵荣和苏明芳,但苏雅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先前摸不清情况,还不敢多嘴插话,此时却是忍不住道:“因为我发烧刚好,我妈才舍得挖了一点面给做吃的,那是我蒸的发糕,就用了一点面,四婶就因为这个血口喷人,你刚才抢着吃的时候怎么不说。”
见苏雅还嘴,曹玲不禁大怒,可是不能进院子,便显得没什么气势,她在门口气的跺脚道:“你是怎么和长辈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