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酒未到,声先到。
周湄斜斜的倚靠在包厢窗边,神色中带着些许怅惘,听见声音却并没有回头。
“你还真是冷淡,多少年没见的老朋友了,怎么都不来迎我一迎?”
男人沙哑的声音从门口创来。
来人是个瘦高个,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罩住了几乎整张脸,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声音颇为好听。
周湄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哼笑一声:“我不和藏头露尾之辈讲话。”
“巧了,我其实也特别讨厌和装模作样的人讲话!”来人似乎也并不生气,笑骂了一声,“我小时候觉得你这种人真可怕,从小就一肚子坏水,等到如今我才发现,果然,我再也没见过比你更会装的人了!”
这人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坐在沙发上,道:“你来找我干嘛?”
周湄这才回身,落座:“帮我一个忙。”
——
一个小时后,周湄起身,打算离开。
男人坐在沙发上,安静无声,看着那两杯没有动过的酒,沉默了一会儿,端起其中的一杯,仰头喝下。
周湄的脚步顿住。
男人又端起另一杯,往自己嘴里灌下。
辛辣的感觉,在喉咙里爆炸开。
“咳——咳咳——”
男人不停的咳嗽,边咳边笑骂道:“你不信我了,你特么竟然不信老子了!周湄!周湄之!你这个混蛋!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穿了!死的是我自己的未婚妻,我难道不比你难过吗?你摆这副样子给特么哪个王八蛋看呢?我真的最讨厌你这种什么都闷在心里了人了!”
男人越说,声音就越高,嘶哑中带着点颤音。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对,”周湄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信你。”
周湄无视了对方后面的话,抬脚离开,在关门的时候,听见了玻璃杯砸碎的声音。
她弯了弯唇角。
万年青有福寿绵延之意,当年大家一起喝了这杯酒,便狂言道,无论山高水长,路途艰险,哪怕拼着最后一口气,死都要死在脚下这片土地上。少年人最重诺,满饮此杯,千金无悔。
后来,周湄就再也没有喝过万年青,她也极少许下诺言,如果做不到,那就不如不答应。
曾经她觉得“青山处处埋忠骨”是一句很酷的话,我辈玄门中人,既有补天之才,何惜一死?可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努力活着也是一种值得钦佩的价值观。
只可惜,往后余生,再品那酒,早已发现再也喝不醉了。
酒入愁肠,心如刀剐。
——
男人发了一会儿火,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在手里掂量了一会儿,又放下来了,想了想,他又举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用力朝地面砸去。
“少主,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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