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后,蝉鸣声声不绝,毒辣的日头将门前的树都蒸的蔫了下去。
“啊——”
一声尖叫响起,旋即便见床上的美人儿霍然坐起了身子。
她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濡湿,纱衣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只是那一双圆瞪的妙目里,却写满了震惊和恨意,将她那张姣好的面容添了几分阴冷。
窗前的香龛里燃着一炉香,袅袅升腾而上,檀香的气息将这房间内都充斥着一股禅意。
眼前不再是阴森可怖的王府侧院,而是一处素雅的禅院。傅云盈眼中恨意未褪,却又带着几分的疑虑。
难不成她被蛇咬了之后,荣王对她生了嫌恶,所以将自己送到了庙里?
不,不可能,那荣王变态至极,向来只有被虐死扔到乱葬岗的尸首,他又怎会如此好心的让自己活着走出荣王府呢?
可是,现下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忽听得脚步声匆匆而来,下一刻,便见白露满眼欢喜的进来,一把抓住傅云盈的手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她的触碰让傅云盈下意识往墙角缩了一缩,挣脱白露的手,沙哑着声音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露见她挣脱,心知自己方才举止不妥,因后退一步回禀道:“小姐,您上午落水之后高烧不退,太夫人远在长明寺,大夫人便仗着无人给您撑腰,不许奴婢去请大夫,说是不能搅扰佛祖清净。好在这慈云庵的尼姑还算心善,给了几幅汤药。老天保佑,您已经昏迷一上午了,可算醒了过来,真是谢天谢地。”
不同于白露的欢喜神情,傅云盈却是大惊失色,紧紧地攥住了白露的手,带着几分颤抖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曾祖母不是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么?那时荣王为了刺激她,特意堵了她的口带着她去看曾祖母下葬的那一幕,且将马车停在不远处,混合着哀乐折辱于她!
可是方才白露却说,太夫人远在长明寺?
傅云盈下意识抬眼看向窗外,却正看到那毒辣的日光。
她霎时便有些头晕目眩,不对,她分明记得此时应该是深秋才是,可眼前这天气,却是盛夏!
等等——
慈云庵?落水?
傅云盈心头猛地升起一个想法来,紧紧的攥着白露的手,目光如炬的问道:“白露我问你,现下是什么时候!”
见她模样带出几分癫狂,白露下意识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么?”
傅云盈刚要说话,便听得门外脚步匆匆而来,旋即那道门便被人推开,有年约四十出头的嬷嬷大步走进,横眉道:“将大小姐押到佛堂去!”
眼见得那几个仆妇要来抓傅云盈,白露顿时拦在傅云盈的床前,质问道:“大小姐还发着高烧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为首的李嬷嬷一把将她推开,面带鄙夷的看向傅云盈道:“大夫人有命,大小姐行为不端,累及无辜,押到佛堂罚跪,以示惩罚。”
“放手。”
那婆子手抓过来的时候,傅云盈的目光登时寒冷如冰,竟叫那婆子下意识撒了手。
而后,便见傅云盈起身下床,寒凉的问道:“李嬷嬷,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品行不端,又如何累及无辜?”
她的声音分明不大,可是那话音里的寒意却让李嬷嬷有些心头发憷,暗道这大小姐怎么落了个水,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那眼神,忒可怕了!
念及此,她又有些愤恨,一个死了娘的小贱人罢了,居然敢在她的面前耍横。
“大小姐莫要装糊涂,你落水的时候做了什么事儿,难道自己个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