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直在电话中苦笑道:“嫌犯的要求太过苛刻,能否降低一下标准。”
我说:“这要求并不苛刻,这间手术室里有五个人,五个人就是五条人命,你让乔副董事长好好想想,他儿子的性命危在旦夕。还有,电视台采访的视频你要用手机拍下,然后给我发过来请嫌犯过目后,才能释放人质。”
我果断地挂了电话,面朝包工头说:“你看我这么说合适吗?还有什么条件需要加上去?”
“不用,不用。”包工头的目光中暴虐色彩逐渐暗淡,从中渗透出丝丝柔和的光。
让他们完成要求还需要一定时间等待,我继续和他谈话,逐渐软化他的抵触心理:“你儿女今年多大了?”
“小子八岁,闺女九岁。”
“他们都在咱们市里念书吧,上的什么小学,这年头孩子的受教育问题成了大事情,家长们就指望着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
谈到子女,他的目光柔和下来:“我也不要求他们出人头地,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吃苦,不受罪,不要像他爸爸一样,干苦力活出生,一天到晚劳苦奔波。”
我说:“你已经有盼头了,可我连媳妇儿都没有,又何谈下一代。”
“你没结婚?像你这样直率,有正义感的小伙子是不会愁女朋友的,慢慢熬吧,以后一定会有。”
我离包工头不足五米的距离,指着他说:“老哥,你搂着那小子的手臂松一松,他快出不上气了。”
他连忙松开手臂,乔朵涣散的眼神总算聚拢了一丝微光,我对乔朵说:“小子,振作点,你爸马上就会完成他的条件,你也会很快得救。”
乔朵睁开眼对我笑了笑:“谢谢你,良哥,你是个男人,真爷们。”
我说:“好,你也努力做真爷们儿。”
几十分钟之后,秦直给我的手机里发了一段视频,我把这段视频放大到全屏给包工头看。这位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热泪盈眶,不住地点着头说:“好,好,好。”
看来是内心憋屈压抑得太久,终于得到了释放。
外科主任在我身旁说:“小伙子,我们的手术做完了,可以将病人推回病房修养。”
我将手术室角落里的担架车推出,和两位医生合力将病人抬到担架车上,然后对他们四人说:“女医生推着担架车先出去,主任你领着乔朵出去,我和这位大哥最后出门。”
当女医生推着担架车出去的时候之后,她对外面的人们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外科主任搂着乔朵的肩膀出去,他们俩的背影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祖孙,经过最初的惊险之后,连陌生人之间的感情都得到了升华。
我听见掌声在走廊里响起,在这些掌声中夹杂着秦直焦急的声音:“刘良呢?他怎么还没出来?”
我拍拍包工头大哥的后背,和他一起走出手术室,他此刻显得羞涩和紧张,头微微地低着。
走廊里的掌声更加热烈,我领着他走到秦直面前,对他说:“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会善待你的。”
秦直身后的两位刑警站出来,架在包工头大哥的左右,他主动伸出了双手,他们却没有给他戴手铐。我很欣慰。
秦直搂着我的肩膀低声说:“你小子,又立功了,如果你在刑警队伍里完全可以得到升迁,可惜你不是。”
新任的刑警队长任汉年走上来,握着我的手:“小良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每次见面你都给我不一样的新鲜感。秦直说你是个做警察的料子,今天一见果然不假,果断,理智,有控制力,可惜你不是我们系统的,不然说什么也要把你调过来!”
电视台的记者连忙拿着话筒凑到我面前,热情洋溢的说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江城夜线现在为大家直播,今天要为大家介绍一位无名英雄,他不是警察,却见义勇为孤身涉险,劝解嫌犯解救被害人。刘良先生,你能跟我们和电视剧前的观众们说两句话吗?”
我接过话筒,四周的摄像机,相机,手机的闪光灯包围着我,我朝人群之外的顾丹丹张望。她乖巧地跑到我身边,站在旁边搂着我的腰,对着电视摄像镜头做出嘟嘴的表情。
“首先我要澄清一件事。”我指了指身旁的顾丹丹说:“我不是她姐夫,她也不是我小姨子,昨天晚上我们在病床上什么都没有做。”
秦直和高长河在我身后重重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