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咸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直言李傕的坏话,那样的挑拨离间,实在太没技术含量了。从之前牛辅直言‘狗日的李傕’,他就知道已成功挑起了牛辅对李傕的厌恶。接下来他要做的,只需在正常的交谈中,偶尔不露声色地提及一下李傕的名字,和他所做的居心叵测之事,牛辅对李傕的厌恶和怒
意就会如洪水般泛滥起来。故而,何咸此时仍旧一脸凝重的模样,开口道:“牛中郎,如今我军旗开得胜,正是一鼓作气扩大战果之时。属下想挥军北上,一举歼灭韩暹一部,令杨奉见识到我等大军的恩威,招抚过来收为己用。只要
杨奉在我军得受荣华,必然会令李乐、胡才两部游移难定。届时再令杨奉游说一番,河东白波贼患便可平定大半!”得到柳媚儿情报的何咸,知晓真正跟朝廷作对的白波贼,只有郭太和韩暹两部。这两部一个穷凶极恶,一个胡滥劫掠,属于白波贼当中的鹰派。相较而言,郭太一部还是比较难啃的骨头。所以,何咸便准
备将接下来的兵锋,先对上韩暹那支胡乱妄为的一部。乱世征伐,尤其对付这些已然揭竿而起的贼寇,只有劝诱一法是很单薄无力的。由此,对于如韩暹这种冥顽不灵的贼寇,何咸也不介意露一露獠牙。如此恩威并施之下,才会令他的劝降显得是一门极好的
出路。征讨完韩暹这一波下来,何咸相信自己就有十足的资本收服杨奉。而经过了蒯通的指点,何咸自然也不会放弃用最小的成本,换来最大利益的胜利:待这些白波部众都被料理完毕之后,何咸只需大军西向
,灭掉郭太实在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就在何咸为自己这‘先易后难、恩威并用’的战略而心底自得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主位上的牛辅面色竟渐渐凝重起来,稍有不悦道:“悉文此举虽妙,可如此一来,这河东大功岂非尽入悉文之手?”
何咸一脸疑惑,根本不明白牛辅这话什么意思,随即开口道:“此乃中郎谋略得当,难道中郎并非这般考量?”
从牛辅称赞这一计策来看,何咸知道牛辅顾虑的并不是计策本身。而且,他句话其实还有一层深意,那就是他表明了自己还会将这份大功让与牛辅。
牛辅不是傻子,不可能连这一点都听不出来。可令何咸诧异的是,他看到牛辅虽然的确意动了几分,可随后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一下,看着牛辅陷入纠结的沉思中,何咸的心也不由渐渐下沉。毕竟,眼前之事实在太诡异了:牛辅赞同这样的战略,也对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战功垂涎不已,可偏偏如此他还是不同意。这就说明,牛
辅有不得轻言的顾虑。
这一瞬,何咸再度回忆着《鬼谷子》的揣篇,仔细观察着牛辅的神色。
此时牛辅心神已乱,他也不是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中但有所想,就一定会从神色举止上透露出来的。
很快,何咸就发现,低垂着脑袋纠结的牛辅,那眼神不是偷偷瞟向自己,就是摸向案几上一封竹简。
何咸如今目力惊人,他看到那封竹简露出的尾部绘有北斗七星与紫微星,还封有太尉印玺——如此精致的竹简加上印玺,便可知这封竹简就是董卓交予牛辅的信件。
这样的发现,再加上牛辅不时瞟向自己的为难,答案已呼之欲出了:董卓在信件当中,恐怕刻意提及了让牛辅压制自己!巫女既然知晓了董卓令牛辅在河东狠酷镇压白波贼的消息,必然也知晓这一点,毕竟如董卓那样粗疏之人,不可能还会特意给牛辅写两封信。之所以那个巫女没有告知自己,就是她不想让自己知道这点,
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想到这里,何咸心中不由有了决定:看来,要加大对那位巫女的贿赂力度啊.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等程度,何咸也无可奈何。毕竟,让牛辅上言劝谏董卓改变对河东的策略,已然是极限了。牛辅长期生活在董卓的威压下,而自己身份还如此敏感,让他反抗董卓这样的密令,
牛辅是打死也没这个胆子的。
故而,何咸心中虽极为不屑,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求教的模样:“属下愚钝,既然中郎将并非这等意思,那属下究竟该如何施为,还请中郎将明示。”
牛辅有个屁明示啊!
对于整个河东形势,他完全就是一头雾水。可问题是何咸将他捧得太高了,这个时候,他要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也太丢人丢到家了。一时间,牛辅只能支支吾吾,左顾而言其他:“呃这河东贼患,悉文旗开得胜,大涨我军军威,吾心甚慰那,那个,对,先易后难之策,是非我等沙场男儿所为。若依本中郎来看,我等血性男儿便当迎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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