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这段时日心情很是起伏不定。纵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已然表明,他跟何咸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
何咸看似精明有谋,一副玩转乱世的策士智将模样。但经历一番接触后,杨修发现何咸本质上其实是一位枭雄,他根本没将自己定位成一位策士。
在杨修看来,乱世将启,大浪淘沙。以苍生大地为棋盘,以战乱刀剑为走棋,以诸侯势力为棋子,这才是策士挥洒才智所为。滚滚乱世,可湮灭无数诸侯势力,但有些策士惊天之谋,却会永远留著青史。
偏偏何咸逆流而上,根本不屑于下这盘棋,非要当那拨乱反正的棋手。杨修也曾几番讥讽何咸自不量力,可跟随何咸越久,他才发现何咸竟真有那份魄力和能力。
相比之下,他在何咸麾下便显得黯淡无比。甚至,还有些小丑的意味。
便如此时,杨修根本就没想到,何咸这次是真心要助百万黎庶迁徙。若是他,不是为关东群雄谋趁董卓根基不稳时攻破雒阳,乱中取胜;就是替董卓想着如何稳定局势,威慑关东群雄。
当然,杨修可以鄙视何咸毫无施展才智之心的庸碌。可就在他保持着这种虚妄的骄傲时,却发现何咸在这番迁都大计中,竟也步步有计、令人防不胜防。一时间,杨修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何咸,也不知自己是该怒还是气:“何中郎,莫要太过妄自尊大,雒阳豪门世族相传百年之久,势力盘根错节。强如董卓,也知要拉拢顺从,你莫非以为有了董卓撑腰,便可
真正一举铲除世族根基?”说到这里,杨修更是一拂袖,继续言道:“且莫说世家大族,便是你此番惹恼了董珉,以为便可如之前几番痛揍董璜那般轻易脱身?不要忘了,你此番是带兵公然违背董卓之弟,而不是与董璜的什么私怨之
争!”“说千道万,毕竟疏不间亲。此番又值董卓性情不定时,你以为此番商议大策,还能顺利执行下去?”杨修微微抬起他那张阴鸷的狐狸脸,道出了他认为很是一针见血的最后一句话:“更遑论,董卓对李儒之
言也已非言听计从,何中郎纵然可令李儒上书劝言,董卓也未必肯听!”
看着杨秀这幅趾高气昂的德行,何咸心中忍不住就笑了:果然提前跟姚广孝商量对付你这只小狐狸就没错,整天眼高于顶、傲娇个屁啊!
杨修,你是觉得自己飘了,还是我老何不够骚了?
于是,本着就是气杨修的原则,何咸先是配合地装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随后又是一副期期艾艾、不知所措的胆怯神情,最后才低三下气地踟蹰言道:“这个,试试总该没错的吧?”
“试试?”杨修一愣,有些不明白何咸什么意思:试什么试,不对,你要试什么?可何咸没给杨修反应的机会,随后又说道:“上书一封自辩试试呗,万一董公英明神武,就同意了我这番所作所为呢?毕竟,从小平津赶来之前,本中郎就董公约法三章,确认了雒阳迁徙一事都由在下督掌
一事。”杨修激愤涨红的面色一下铁青,这时候他完全听明白了何咸的意思:我老何之所以敢对董珉出手,那是提前跟董卓打过招呼的。董卓是喜怒不定,但他更有要面子的软肋,这时候让董卓出尔反尔,那不相
当于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吗?
“还有,要什么李儒上书,要啥自行车?”一激动,何咸连前世的梗都说了出来。不过看杨修一脸懵逼的模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儒现在人在雒阳,上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这个时候.”说到这里,何咸又故意停顿了一下。充分吊足了杨修的胃口后,才继续诡笑着言道:“这时候就得靠在下的讲席老师好不?贾校尉可是举一反三之能士,不用在下写信,老师也会主动替在下劝慰董公的反倒
是那个董珉,听说就算在凉州将校当中,也没啥好人缘儿。”
说着这些,何咸便又一招手。
座下的伏德(东方朔)早就将一封写好的自辩书,交给了杨修,还十分谦虚地言道:“杨公子才高八斗,鄙下粗浅之文,还望公子点评斧正。”
杨修憋着一肚子气出不来,脸都由青转白的趋势。可何咸这些招数一套连着一套儿,让他也只能先强压心思看那篇自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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