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席卷而来, 向昀意识崩塌, 头埋在手臂中, 人也有些不稳, 像是伫立于风雨中的小草, 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此刻的她, 脆弱不堪, 却没有人来扶她, 因为人们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审视着她。
一个小三儿的女儿, 就算被人骂死打死了,也是活该。
顾岚揪住她的衣袖,逼迫她抬起头来:“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妈在哪里,我就撕烂你这张脸!”
向昀长得可真像她妈,那副媚态十足的容貌让人恨到骨子里。
“你放开我。”向昀挣扎, 却被保镖钳住手臂朝电梯口拖去。
楼下的沈阿姨有些看不过去了:“你们可不要动用暴力啊,有话慢慢说。”
顾岚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沈阿姨瞬间缩了回去。
保镖劈出一条道来,连拖带拽地将向昀扯走。
进入电梯,保镖拿出一块封条,贴在向昀的嘴上。
“唔唔……”向昀提出严重抗议,这是公然进行劫持?顾岚的精神状态果真出了问题。
顾岚目露危险之光,扯着唇角:“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下去负一楼, 保镖将向昀往车里塞。
“不要动!”
随着警告的声音响起,他们被三个警察包抄。
顾岚根本不理会, 指挥保镖继续:“别管他们, 快点把她塞进车里。”
保镖盯着警察手中的枪, 思考了一下,打算听从雇主的命令。
“嘭嘭——”
警察对着旁边开了两枪,声音太大惊得顾岚尖声大叫:“啊——警察开枪了,警察杀人了!”
“不要动,再动我就对着人开枪了。”
保镖再也不敢动弹,三名警察交替着脚步上前,一名控制住顾岚,另外两名分别擒住保镖。
警察对向昀说道:“你们四个跟我去局里录一下口供。”
之前顾岚带着保镖上门时,小区的保安就报了警,说是有人带着两个黑社会打手来到小区,疑似闹事。
顾岚听见要去警察局,马上指着向昀开始控诉:“警察同志,你们要好好审一下她,她妈妈勾引我老公,两个人私奔了,她一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一定要严刑拷打让她说出真相。”
警察表情严肃:“这位同志,从现在开始请你保持沉默。”
“她妈妈是小三儿,抢了我老公,你们居然让我保持沉默?你们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另外一位警察小声说了一句:“她看起来精神好像有些问题,立即带走。”
向昀萎靡不振,不想说话,像个木头人一样,被警察带上警车。
顾岚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崩溃,一路骂骂咧咧,到了警局后更是变本加厉,警察没有办法,只得找来警局的催眠师,让她暂时安定。
向昀坐在审讯室里,头一直垂着。
警察面无表情地问她:“姓名。”
“向昀。”
“年龄。”
“二十四岁。”
“描述一下今天事情的整个经过。”
向昀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她抬头看向警察,双眼无神:“我可以拒绝吗?”
让她亲口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往讲出来,怎么做得到?谁来教教她?
溃烂的伤口早已结痂,为什么要用尖刀再次剖开伤口,往里放□□?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警察拿着笔,戳了几下桌子:“向小姐,这里是警察局。”
一天到晚处理别人的家务事,他也觉得没成就感,但是能怎么办?这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梦想。
向昀低头,双手绞着衣摆,苦不堪言。
她该从何说起?
“向小姐,如果你坚持不说的话,我们将对你进行刑事拘留,直到你说出事情的经过。”
“我……”向昀终于说出一个字。
“小张,不用审了,让她签个字就可以了。”
小张是新来的民警,工作热情很有原则:“林队,为什么不用审了?”
“事情经过已经搞清楚了,这位向小姐是受害者。”
小张刨根问底:“那谁才是肇事者?那位顾女士吗?”
林队很有耐心地回答他:“是的,顾女士的心里医生来了,她精神有些问题,现在要带她回去治疗,所以这案子可以结了。”
搞清楚了来因去果,小张终于答应:“好的,这就给她办手续。”
向昀无精打采地走出审讯室,步子空乏无力。
外间有人在等她。
瞥了来人一眼,向昀别过脸继续往前走。
季衡跟在她身旁,声音低沉:“向昀,我为我母亲对你带来的困扰表示抱歉。”
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了,经过两年的治疗,母亲的心里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心理医生建议开始正常的生活。
前些日子,母亲表现不错,他也没太多约束她的行为,没想到,一旦放松警惕,就出了差错,还闹到局子里了。
幸亏报警及时,不然真不知道母亲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于此事而言,向昀也是受害者,她没有理由去承受来自母亲的责骂。
向昀脚步往前,没有理他。
季衡又道:“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家。”
向昀侧头,声音哽咽:“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见到你妈。”
那个曾经温馨的小窝,她还能回去吗?
大概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她妈妈抢了别人的老公,她是小三的女儿!
她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季衡不再说话,沉默地盯着她迈出警局。
向昀漫无目的地挪动脚步,漆黑的夜里,天边时不时亮起紫色的闪电,轰雷之声,响彻天际。
雨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暴雨倾盆而下,全身被打湿,每一步出去,都甩出无数水花。
到达华府御苑时,脚掌磨了好多个水泡,可是她却没觉得疼,因为心上的那道伤口,更加痛楚。
她一身狼狈,被保安拦阻在外:“你找哪位?”
向昀盯着保安,泪水和着雨水滚落而下,早已分不清那一滴是泪那一滴是水。
张口想要说出那个念念千万遍的名字,却在说出一个傅字时,闭了口。
她缩到保安室旁,环住肩膀蹲在地上,任由雨水滴落肩头。
“怎么回事啊。”保安恼了一声,转进室内,继续看泰剧。
看视频的间隙,也会侧头瞄一下蹲在一旁任由风吹雨打的女人。
到底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这么折磨自己?
保安觉得这些城里人,没事就喜欢瞎折腾,哪像他们农民工,只要能赚到钱,每天都是快乐的。
过了半个小时,保安忍不住了,撑着伞走到她身旁:“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要找谁,赶紧进去吧,可别在这里昏倒了。”
向昀站起来,低血压导致头晕,保安好心扶了她一把:“你站稳了。”
“谢谢。”向昀的声音有气无力,却说了好几遍,“谢谢你。”
“快点进去吧,别再淋雨了,伞借给你用?”
“不用了。”反正已经打湿了,再打伞又有什么用?
循着上次的记忆找到傅辰北的家,身上力气早已用光,她蹲靠在他家门口,眼眸阖上,竟是睡了过去。
傅辰北结束酒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自从定了关系,向昀接电话都比较快,拨通后未接还是第一次。
似是被人莫名地撕扯了一下,傅辰北继续拨打。
打到第六次时,向昀终于接听,她刚才睡着了,那么大的铃声居然都没把她吵醒。
她声音喑哑,听着让人心疼:“三哥。”
“你怎么了?”
向昀没回答,又叫了他一遍:“三哥……”
这一声三哥带着啜泣之音,那么无助,那么绝望,傅辰北差点窒息:“果果,你在哪儿?”
向昀早已没了心思去管他的称呼,他的声音就像黑暗里照进的灯束,温暖又柔和,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喷涌而出,再也无法阻挡她对他的眷恋:“三哥,我好想你……”
傅辰北被她弄得发疯:“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你家门口。”手机断掉,傅辰北恼了一句该死的。
“黄维,快点开车回我公寓。”
黄维也觉察出不对劲,油门加到最大,快速奔向华府御苑。
下了车,傅辰北完全失了形象的一路狂奔。
电梯间里,他不停地按着关门键,头一次抱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房子买在二十八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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