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去。
这一下,咬得既快且狠,像是有万般委屈无处发泄一样,将炎玦咬得鲜血淋漓。
他却没有阻止她的恶行,只是觉得有些诧异,这孩子竟然也敢对他发脾气。
炎玦本该出言责备她几句,可见到她伤重的模样,心中不免有几分怜惜,索性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不需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疏气时的痛苦。
结束后,沐子央因为没有炎玦双掌的支撑,顺势倒在他的袖袍之上。
这时他的袖摆,已溅有点点殷红的血花。
可对于师徒之间,如此亲近的距离,炎玦始终感到不妥,微一用劲,便将半条袖子撕落于地,起身出了门外。
碰巧南宫暮有事过来静醒阁,想找师父询问该如何处置,忽然瞧见师父的手腕有道口子,且长袖被撕掉一大截,他呆了半晌,才勉强吐出几个字,“师父,您没事吧?”
炎玦面色冷淡,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南宫暮深知师父的脾气,赶紧低下头来,假装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炎玦声色平静道:“你去让晨儿过来,跟她一起,将阿央送回她房里。”
南宫暮不由得一僵,到底是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才会让有般若神功护体的师父受伤,也使得师妹无法自己回房?
炎玦沉默片刻,再度开口道:“你师妹在紫逐原遭到妖灵攻击,经为师治疗,现已无大碍。”
南宫暮闻言,松了一口气,可他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些许不安。
般若神功是由真气驱动,周而复始,永不停歇,若发功者不主动解除,绝不可能会消失不见。
除非师父与师妹有肌肤之亲,又不想因此伤了她,否则任凭南宫暮怎么想,也想不出为何师父要卸除自己的防护罩。
如此大逆不道的猜测,让南宫暮是越想越惊慌,他只得在心里,自我安慰道:“不会的,师父多端正严肃,怎么可能对师妹做出那种事,肯定是我误会了。”
等到师父离开,南宫暮便去找来南宫晨,两个人一同将师妹带回她的屋里。
沐子央没有转醒的迹象,但她的双手,依旧紧紧抱着炎玦截断的衣袖不放。
南宫晨见状,伸手欲去取来查看。
南宫暮深怕她发现那是师父的衣袖,会对师妹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二话不说,便挡住她的手。
“那是师妹的东西,既然她不想放开,就让她拿着好了,反正也不会妨碍些什么。”
南宫晨顿了顿,但有南宫暮在,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强势,况且那看起来不过是一块被揉烂的布而已,她何须对此有所怀疑。
……
是夜,墨青宸悄然无息,在沐子央的床边现身。
他坐在床沿,仔细观看她的情况,虽然脸色仍不红润,但呼吸平顺,应该已无大碍。
墨青宸放下心来,正想帮她盖紧被子,却见到她的手中,不知抓着什么东西。
拿来一看,他立刻猜到那是炎玦的衣袖。
整个瀛洲能穿这种质地衣料的,也没有几个,还是按照法华门的道袍样式所裁制,除了掌门炎玦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墨青宸并不知他们师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在看到上面有几许干涸的血迹后,他脸上忽然变得冷冰冰的,连一点表情也没有。
看样子,沐子央确实把她的师父搞得十分狼狈。
炎玦那么高傲的人,若有谁胆敢伤他半分,怕是要死无全尸了,然而现在他不只为沐子央受伤,就连自己的衣袖,都留了下来。
墨青宸端详沐子央沉睡的脸,若说东方朔谦对她的喜爱,是来自长久以来的付出与陪伴。
那炎玦呢?
他知不知道自己对这孩子的关注,已经失去了一个为人师父的分际。
但最怕的是,假使有一朝让他醒悟过来,沐子央肯定得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墨青宸冷笑,法华门断情去爱的手段,难道他会不清楚吗?
但凡会影响他们修练的人事物,一切尽可抛,倘若抛不掉,毁了便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墨青宸坏心地想,他真想看看,这个自诩瀛洲执掌的炎玦,将来会为了沐子央,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即便没有,也该是时候,让炎玦体会一下,何谓失去所爱的滋味。
然而片刻后,墨清宸已彻底推翻刚才的想法。
如果是别人,他大可冷眼旁观,可因为是沐子央,所以他的期待,终究是要落空。
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前,他会毫不犹豫将她带到冥界,让她与法华门永远断绝往来。
墨青宸凝视沐子央许久,眼中流露出几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柔情。
他缓缓地帮她盖好被子,往后退了几步,颀长的身躯逐渐化为无形,消失在黑暗中。
在墨青宸离去后,寂静如水的庭院里,悄然出现一个身影,慢步走到沐子央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