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跑回来的,他把裤脚卷到了膝盖上,手里拎着的小瓶子装着一条不知道哪里逮来的银白色鲤鱼,终于看到方海注意到自己,商录抬着下巴对他打了个招呼:
“哟,你可真闲,不用干农活吗?”
他一直以为傅云生不过是一朵小野花,开在了悬崖边,开在了石缝里,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直至方海今天对傅云生说的这番话点在他的心上,他开始不安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方海却说的振振有词:“我找傅云生补课,要考一中……”
我行我素的商录哪里听方海说什么,进了傅云生的闺房,拿过她柜子上装糖果的空罐子,随便去卫生间洗了几下,把那尾银色的放回她的桌子上:
“喜欢不?”
她女孩子大抵都是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的,满心期待他的那句喜欢,然而傅云生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她问他:
“你想吃红烧还是清蒸?”
她以为他今晚要吃鱼,让她做饭。
方海抬手捂着嘴笑,看商录额头上冒着青筋,凶巴巴的吼了她一句:
“养着,我要你好好养着,死了打你!”
为什么一只丑蚱蜢就可以这样捧在手心,他送的鱼却只能红烧和清蒸。
傅云生被突然发火的商录吓死,咬着笔帽点头,赶紧按照商录的吩咐好好养着,挪去窗台上,却被商录呵斥着,不得不挪回来:
“放书桌上,写字累了就看看,本来就结巴,眼睛瞎了就更惨了。”
他今天像是吃了□□,连方海都看不下去,从椅子上站起来替傅云生说话:
“六哥,你没必要吧,傅云生又不是你家的保姆。”
商录吃那只小蚱蜢的醋,脸像一块大冰山,一沉下来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傅云生知道商录就是这个脾气。换做平日里她倒也笑笑就过了,今天方海替自己说情,她反而有些尴尬起来。
方海早就看不惯商录对傅云生大呼小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云生是没有爸爸宠,但他还有我这个好朋友。”
傅云生搓着自己的食指,有些尴尬的离着头发,拉了拉方海:
“方海,这只是小事。”
方海这话说者无心,到了商录的耳朵里就是一根刺,他推了他一把:
“哟,难道你想宠傅云生?”他笑的一脸嘲讽,“你算老几啊,宠傅云生还轮不到你,门都没有。”
方海平日里还挺害怕商录的,许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出头,这下子也像是吃了□□:
“我可比你会关心女孩子,你以为谁会喜欢一个小混混。”
方海说完这话,拉了一把傅云生的肩膀:
“傅云生,你喜欢商录吗?”
傅云生靠着桌子站着,手里还握着钢笔,她一听说喜欢这个词,眼睛就不敢往商录脸上瞟,把钢笔转的哗哗哗的响,结结巴巴的,竟然一时之间让大家都尴尬了。
商录的耐心被方海耗尽,把烟灭了,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你说个几把,真当自己是个演说家。”
傅云生一看商录动了手,先挡住暴怒的商录,替方海收拾东西,喊他快些回去,可方海这人是个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动,和商录对骂起来:
“难道你没有那鸡儿玩意儿?”
处在青春期的暴躁男孩子哪里会听女孩子的劝架,反倒是越发的想要出风头,展现自己的威风,方海干脆也推了商录一把,这下彻底把商录激怒,握着拳头一拳打过去,方海来不及躲,硬生生的挨了一拳头,瞬间脸颊就青了一大片,傅云生看劝不住架,一巴掌趴在书桌上,吼商录:
“你是有病吧商录,没钓到鱼也不能把火撒在方海身上!”
这一声尖细嗓音的怒吼让商录平静下来,方海趁此收了课本,头也不回的下了楼,商录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那一尾银白色鲤鱼,想起当时自己踏在初春的水里砸碎了冰块捞鱼的场景,仅管河水冰冷,还是一心想着给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与之相称的小宠物,没想到对方全把这些努力喂了狗,他讽刺的呵了一声:
“你和方海好上了?”都不注意我了,都开始吼我了?
傅云生哪里知道他在背后做的这些,只觉得今天商录今天对方海发火就是错的,这下听到他污蔑自己和方海的关系,急的眼泪都要出来:
“你真的有病吧,我和方海有半毛钱关系啊。”
“我真是讨厌你的自大性格……”傅云生把他辛苦抓到的鱼还给他: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才不帮你养鱼!”
商录这种糙汉子本来就对小动物没什么好感,见她不肯收鱼更气愤,全当一切都和方海有关,塞回她手上:
“你给老子好好照看着,死了找你赔。”
“商录,你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吗?”傅云生气上心头,抱着鱼哽咽的看着他:
“自大狂,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从来没有温柔的模样,是个混蛋,乌龟,鸭子……”
她喋喋不休的骂着,几乎要把小动物都骂一遍,甚至还有想要哭泣的模样,商录突然晃了,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更加凶:
“不许哭。”
“我就哭,眼睛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哭怎么……”
傅云生只顾张着嘴巴喋喋不休的吐槽,还没说完,就被商录凑过来的唇瓣堵住……
她抱着鱼,被突然凑过来的唇瓣封住了言语,脑子里轰隆的一声,彻底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