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建国伸手揪住大儿子的小耳朵:“这次不准再逃避。”
“有一点点好。”钟大娃伸出小手指,“只有一点点。”
钟建国瞧着儿子言不由衷,嗤一声:“二娃来补充,后妈哪里好。”
“饭好吃。”钟二娃有点怯比他大两岁的哥哥,说话时看大娃一眼,见大娃没阻止,“给买大白兔。”
钟大娃瞪他一眼:“就知道吃。爸爸——”
“别解释。”钟建国道,“你们如果喜欢这个后妈,爸爸就让她留下来。你们如果不喜欢,我就送她回滨海,然后再给你们找一个。去年岛上来的几个小学老师怎么样?”
钟大娃想也没想:“不要。”
“那就要这个。”钟建国道,“不换了?这次是你自己选的,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必须得听这个妈妈的话。”
钟大娃哼哼道:“听就听。”
钟建国听到下楼的声音,端起碗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粥。
宋招娣下来。钟建国起身收拾碗筷,送到厨房里面,把锅碗刷干净才出来:“你的脏衣服呢?”
“在楼上。”宋招娣见钟建国这么勤快,眉眼间染上笑意,“我的小衣服就不用洗了,我明儿自己洗。”
钟建国“嗯”一声,又问:“是不是得给三娃做点吃的?”
“有奶粉,给他冲一碗。”宋招娣说着话,看到挤在一块玩的大娃和二娃同时看过来,眼皮一跳,“岛上有养奶牛的吗?”
钟建国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怎么了?”
“我想给大娃和二娃订牛奶。”宋招娣道,“整天青菜白菜,大人没关系,小孩可受不了。”
钟建国心头微热:“我回头问问。要是没有,没有——”
“爸爸,我不喜欢喝牛奶。”钟大娃突然开口。
钟建国无语:“你都没喝过牛奶,就知道自己不喜欢?”
“没喝过?”宋招娣诧异,“我去买奶粉的时候,申城的供销员跟我说,牛奶比奶粉便宜,建议我订牛奶。你们在申城有三四年,大娃从没喝过?”
钟建国:“没有。”顿了顿,“他妈可能不知道去哪儿订牛奶。”
“甬城或者杭城市能买到奶粉吗?”宋招娣问。
钟建国:“赶明儿我出去看看。”
“不着急。”宋招娣知道他忙,“我给他们买的大白兔奶糖是炼乳,炼乳是鲜牛奶浓缩而成。那些糖够他们吃上一个月。”
钟建国意有所指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知道的多着呢。”宋招娣笑道,“你去洗衣服,洗好衣服咱们聊聊。”
翁洲岛这边太潮,钟建国闻到床单和被单上有霉味,就把床单和被单全拆了。加上一家五口的衣服,三娃换下的尿布,钟建国一直忙到十点多。
钟建国上楼时以为宋招娣已经睡了,谁知到楼上,宋招娣还在等他:“赶了两天路,你都不累吗?”
“累。”宋招娣怎么可能不累,浑身酸痛,下午洗头发的时候,一度想把原主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给剪掉。盖因洗的时候太麻烦,累得脖子疼,“可是没跟你说清楚,累也睡不着。”
钟建国搬个板凳坐在宋招娣对面,两人之间隔有一米半,不像是新婚夫妻聊天,倒像是敌对双方谈判。
宋招娣撩起眼皮看了他一下,扯了扯嘴角:“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自,自我介绍?”钟建国不明白,这又是什么路数,“我的事你知道,我继母都跟你说了。”
宋招娣:“我的情况你不了解。”
“我是不知道。”钟建国别有深意地说。
宋招娣笑笑:“我还以为你毫无所觉呢。看来我没看错你。”顿了顿,“我叫宋招娣,生于四五年,家在小宋村,上数三代皆是贫农,根正苗红。”
钟建国抬抬手:“这些我都知道。我入伍的那一年街道查我的社会关系,我继母的亲戚被街道的人查个底朝天。你母亲是我继母的亲表妹,他们那时候就已经查到你家很红。”
“既然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那就直接说我自己。”宋招娣道,“六三年从红崖镇上的高中毕业,考上滨海师范大学——”
“等一下!”钟建国连忙打断,满脸震惊,“滨海师范大学?和滨海海洋大学不相上下的滨海师范大学?就凭你?!”
宋招娣微微颔首:“我是我们县的状元,以县高考状元的身份进的滨海师范大学。先别急,听我说完,去年学校停课,一直到现在都没开课,我大学没毕业,档案上学历那一栏才写高中。确切的说我是大学肄业。”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你高中毕业?”钟建国眉头紧锁,“你直接说你大学没毕业,我,我也不会——我想到了,你一直说你有高中文凭?我当时还奇怪,高中毕业就说高中毕业,为什么非说高中文凭,合着你那时候就开始算计我?难怪我总觉得你处处透着古怪。”
宋招娣白他一眼:“想多了。你一个死了媳妇,还带着三个孩子的男人,哪点值得我算计?”
钟建国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还嫁给我?又为什么跟我来这里,对我的三个孩子还挺好?”
“当然是别有所图。”宋招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