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
严清怡把口中山楂咽了,才开口道:“上次让你把荷包巷的东西收拾一下,你始终没去。我想让你趁着天气还不太冷赶紧去搬过来,说不定哪天房产经纪揽了新租客,咱们倒是耽搁别人入住。”
薛青昊有些心虚,他是想去来着,可好巧不巧,两次都在半道遇见林栝,一顿拳脚之后就把这茬忘记了。
此时听严清怡又提起,忙不迭地说:“再过几天,我休沐的时候就去。”
严清怡叮嘱道:“那就下次休沐,千万不能再拖延。我跟你说,东屋那个柳条箱笼里有只桃木匣子,里面是以前林大哥的一些东西,那几封信都烧了,不用留着。有只玉扳指系了条红绳,是要还给他的,你先收着,什么时候见到他就还给他,另外还有只手~弩,这个我想带着防身用。然后厨房里的那些锅碗瓢盆就不用带了,兴许后来人能够用得上,其余东西都带了来,都是花银钱买的。”
薛青昊一一记在心里。
三天后,青柏将李实与秦四娘的婚书送了来。
婚书是大红色的洒金笺。
左上角写着两人名讳,然后是“合两姓以良缘,敦百年之静好,谨订此约以偕白头”的字样。左下角主婚者写着楚瑭的名字,并盖了一方私印。
随着婚书另有钦天监选定的日子,一个是三月初九,一个是五月二十六。
都在明年。
上面用了钦天监的官印。
李实不无遗憾地说:“还得等小半年,我以为就这几天把亲事办了,哎呀,白忙活了。”
秦四娘脸色涨得通红,盯着两个日子盘算片刻,开口道:“三月吧,三月更合适。”
李实连连点头,“对对,我也这么想的,越早越好。”说罢,将婚书和钦天监的文书仔细叠好,塞进怀里,“我得好好收着,有了这两样东西,回家就能堂堂正正地成亲。”
趁着他们在院子里说笑,青柏把其余东西交给严清怡。
一只漆着清漆的花梨木匣子,一只莲托八宝纹路青花瓷茶叶罐,一只绘着童子赶鹅的粉彩茶盅。
“罐子里盛得是老君眉,绿茶性凉,七爷不常喝,喝这个倒是正好;茶盅是七爷用惯了的,先收在姑娘这里备着用;匣子里装了好几样东西,姑娘看看就知道了。还有,七爷特特吩咐,姑娘尽快先做出件长衫来,他等着穿。”
严清怡梗一下。
什么叫等着穿?
难不成她做不出来衣裳,他还就光着了?再者,宫里针工局有上百名针线好的绣娘,缺得了谁的衣裳也缺不了他的。
可这话却不好当着青柏的面儿说。
严清怡只得点头应着,“我知道了。”
待青柏走后,将茶叶罐子和茶盅收到架子上,又特地知会了辛姑姑,这才到东次间,打开了匣子。
最上面是十几张绣花样子,都是外头不常见的,有的墨痕很新,有的墨痕已经陈旧,像是隔了一两年。
接下来是一张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日子就是严清怡说的那个,而时辰写的是午时。
想必午时才跟七爷的八字最相合。
严清怡松口气,牢牢地把这八个字记在脑中。
再下面,是两支钗,两副耳坠。一支镶着青金石,另一支镶着石榴石,耳坠也是如此。
跟先前的相比,镶工明显长进不少。
严清怡将首饰取出来,放到妆盒里,顺便挑出一对金簪给秦四娘添妆。
除去金簪外,她还送了八匹布。
李实则满大街逛,买回来足足两箱笼土产。
一连好几天,黄米胡同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而位于桃园胡同的赵惠清却忧愁得不行。
那天她跟林栝慕名去锦绣阁买布,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谁知还没进门,林栝就变得恍恍惚惚心不在焉。
赵惠清以为他是担心银子,没多买,只给自己买了匹银红色的妆花缎,给林栝买了匹鸦青色的素缎。
林栝不挑剔穿着,给他做什么,他就穿什么。
可他已经在五军营谋得了职位,不日就要去当差,总不能还跟在宁夏时,经年累月都是一件裋褐。
赵惠清用了七八天的工夫才把直缀做成,待要让林栝穿时,他却不愿意,说穿直缀不如裋褐方便。
而且素缎贵重不经洗,他每天都要习练骑射拳脚,没几天就穿破了。
就只一件衣裳,赵惠清不好勉强他,可这些日子,虽然两人仍是同床共枕,林栝却不太愿意碰她。
有几次,赵惠清半夜醒来,发现林栝不知何时没了。她披了衣裳去找他,发现他孤零零地坐在另一屋,也不点灯,只那么静静地坐着。
待她走近,他就像受到惊吓般,迟疑着问:“阿清,你是阿清吗?”
那双黑幽幽的眼眸在暗夜里闪着精光,像是能穿透人心一般。
赵惠清心头突突地跳,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我。”
林栝淡淡开口:“我刚做了个奇怪的梦,睡不着就起来坐会儿,回去接着睡。”伸手扶了她回房。
林栝翻个身继续睡了,赵惠清却圆睁着两眼,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遍遍回想去锦绣阁的情形,却是毫无头绪。
直到窗户纸一点点泛起鱼肚白,她挣扎着起床张罗了饭菜,等林栝出门以后,顶着两只黑眼圈回到娘家找赵太太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