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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脾性倒软,能听得进人劝。他大智慧没有小动作却不断,此次辽王的试探,就少不了他在背后捣鼓。定王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主见,担负不起责任来,遇到事情只会推诿给别人,自己当缩头乌龟。
至于年纪最幼的楚炤,就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七爷心里明白,万皇后对自己有多好,楚炤就有多恨自己。如果楚炤登基,说不定头一个就是拿他开刀。
与其把江山交在这三人手中,还不如在宗室里挑个堪当重任的子侄加以培养。
只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管是康顺帝还是三位皇子都不可能看着帝王之位落在旁支手里。
九月初九重阳节,七爷带着严清怡去爬香山。
正值金秋,成片的枫林已被秋意染得半醉,火一般红,而黄栌则呈现出亮丽的金黄。站在山顶放眼四望,深深浅浅的绿,浓浓淡淡的黄,以及漫山遍野怒放的野菊,只让人觉得天地如此宽广,而自己却那般渺小与卑微。
山间的风景有多美,下山的痛苦就有多大。
回到家,严清怡的两条腿又差点断了。刚刚歇过来,听说常兰十月初要动身回榆林,所以她就定下九月二十六请一众好友聚一聚。
严清怡头一次做主请客,格外慎重,而且魏欣又是怀胎之人,单是菜式就跟邱姑姑商议过三四回才确定下来。
然后又安排玩乐的场所和节目。
好在所请人数不多,又都是老朋友,彼此知道性情,倒不必太避讳什么。
宴客当天一大早,常兰就带着两岁的儿子来了,她儿子名叫云楚瑜,见到严清怡像模像样地做个揖,“阿瑜给姨姨请安。”
丝毫不认生。
严清怡忍俊不禁,吩咐月牙取了块竹报平安的玉佩给他玩儿。
不多久,何若薰跟魏欣还有许久不见的李妍一道过来。
何若薰也带了她的儿子,陈泓。陈鸿比云楚瑜小半岁,话还说不利索,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严清怡照样给了他一块玉佩。
跟往常一样,张芊妤最后一个到。
人既已到齐,严清怡打算带她们先逛逛园子。毕竟静娴公主的宅地是请园林大家专门设计过,其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都别有韵味。
魏欣头一个道:“我不去,没心思逛,我在这儿等你们。”
严清怡岂能留下她一人,便对何若薰道:“我陪阿欣,让丫鬟带你们转一圈,稍后到湖边亭子里坐坐,湖里荷花都败了,鱼还在,我准备了钓竿,回头钓几条鱼,中午炖着吃。”
何若薰笑道:“行,你陪着阿欣吧,我们去逛。”
严清怡又额外叮嘱月牙和新月两人小心伺候着。
等她们离开,魏欣开始叫苦,“早知道这么难受,我真不想怀孩子,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中秋节云大哥弄回来一篓螃蟹,我馋得要命,可婆婆不让我吃。何大哥看我可怜,给我两筷子蟹黄,刚吃完就吐了。一直到现在,吃什么吐什么,太受罪了……婆婆又拘着我不让出门,要不是到你这里,婆婆跟何大哥还不让来呢。”
“我说你看着有些见瘦,”严清怡安慰道:“为了孩子,好歹忍一忍。太医说你产期是几时?”
“要出了正月,差不多二月中,算一算还得小半年。中间还要过年,那么多好吃的肯定又吃不上。”
严清怡忙问,“你这会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请邱姑姑做,她做的羹汤极鲜美。”
魏欣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严清怡笑道:“好,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不用见外。”
魏欣点点头,忽而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恶心吗?”
“我又没有喜,恶心什么?”严清怡不解其意,可见到她脸上促狭的笑容,顿时明白,又羞又恼道:“管这么多?”
魏欣“吃吃”地笑,“就知道有你打嘴的时候……你回门我没过去,我娘跟我说,七爷美得嘴都合不拢,上车下车紧跟着搀扶你。”
严清怡啐她一口,“你何尝不是,就来编排我。”
魏欣笑叹,“阿清,今儿看到你真高兴,先前我还担心,我怕七爷那个那个……不行。看来是我多虑了。”
严清怡羞红着脸,心里却颇多感触。
别人都看得见她攀上高枝嫁到了宗室,可唯独魏欣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幸福。
魏欣又道:“之前没好意思跟你多说,现在都成家了,说一说也没什么。我娘告诉过我,两口子之间的恩情,尤其是年轻时候,都是从这种事情上来的。等到年岁大了,这种事少了,感情也会淡。但毕竟有过蜜里调油的时候,往后即便有争吵或者多个外人,偶尔想起以前的情分,男人也会心软几分。再有两三个孩子从中牵绊着,一辈子就能顺顺当当地过去。可要是没了之前的情意,男人硬下心的时候,可比女人绝情。”
严清怡细细琢磨片刻,叹道:“我明白。”
魏欣笑一笑,“对了,李妍要跟我做妯娌了。下个月换庚帖把她跟二弟的亲事定下来,明年五月里成亲。婆婆说让她也跟着走动走动,所以带了她一道来。”
李家跟何家是亲戚,李妍嫁给何若薰二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严清怡则把常兰给李婉另说了一头亲的事情提了提,“总归是当个正头娘子,以后还可以往来,这几年她憋在云家不出门也着实难为人。”
两人促膝谈了许久体己话,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便往镜湖那边与何若薰等人回合。
午饭便是在湖边亭子用的。
亭子三面围着素绢屏风,只留出对着湖的那一面。
几人边赏景边吃喝,极是惬意。
因为席上有两个幼童,邱姑姑格外蒸了蛋羹,是刚钓上来的鲤鱼仔细地剔除鱼刺,单选出细嫩的鱼肉剁碎了,再混着蛋液蒸,出锅前洒上少许青菜碎焖上片刻即可。
蛋羹金黄,青菜碧绿,非常好看,其中不知加了什么调料,竟是半点腥气都没有。
不但孩子爱吃,魏欣也跟着吃了一大碗。
这下子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严清怡一一送她们出门,等到送常兰时,又格外送了程仪,“是给阿汉的一匣子墨,给阿瑜的两块皮子,你给他裁个袄子穿。你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了,以后常写信回来。”
常兰道谢收下,“阿汉的书读得不错,过上五六年要回这边科考,到时候少不得麻烦你和王爷帮他找个可靠的先生。”
严清怡握一下她的手,“你放心,能帮得上的地方,我绝无二话。”
常兰笑一笑,抱着云楚瑜离开。
回到畅合院,严清怡瘫在炕上倒头就睡下了。
宴客就是很繁琐很累人的事情,尽管她没干多少活儿,可从心里感觉累。
这一累又是好几天没缓过来,每天早上送走七爷之后过不了多久就犯困,总是要眯上小半个时辰才行。吃过中午饭,想看会儿书,可拿起书来就打盹儿,还是要歇半个时辰。
晚上吃过饭,七爷要看账本,她在旁边陪着,没多大工夫就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
七爷见她困倦,夜里也不忍心闹她,连着素了好几日。
辛姑姑瞧着不对劲儿,悄悄问七爷,“王妃最近精神不济,要不请太医来诊诊脉?我怎么记着王妃上个月的换洗没来,先前我问她,她说兴许是爬香山累着了,迟几天再说。可这已经迟了大半个月了。”
七爷心头一跳,默默合算着。
严清怡的小日子是在月中,差不多是十五那天,而今天已经是初六了,真正是迟了不少日子。
也不知是身体有恙,还是有了喜事?
事不宜迟,七爷立刻打发青柏将周医正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