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被指指点点了好几次,更何况是周思甜她本人呢。
这这种环境下,仅仅几天,周思甜整个人就迅速消瘦下来,她面色惨白,神经崩得如一根随时都可能绷断的弓弦,李铮知道,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周思甜一定会出问题。
“姐,我们离开吧。”李铮突然开口说道。
正在收拾书包的周思甜一愣,“离开?”
“对,离开清河镇,离开盐田县,甚至离开海东省。”李铮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原来不走是因为他不想影响周思甜的人生,周思甜的成绩很好,按正常的轨迹下去,她完全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大学,出来后分配一个不错的工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学校的同学,清河镇的镇民,他们的有色眼光几乎压垮了周思甜的神经,再这么下去,别说是高考,周思甜的健康都会出问题。
离开吗?周思甜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马上熄灭。怎么离开?李家的所有财产都在清河镇,他们两个未成年人离开,能活得下去?
“小铮,我没事的,我们去学校吧。”她木木地将书包合上,强扯出一丝微笑。
“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笑起来很难看啊。”
李铮转身从床底拿出当初张炳坤给他的那一叠钱,“我们去香江。这些钱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了。”因为这笔钱对两个未成年人来讲,金额实在庞大了一些,所以李铮当时并没有将它的存在告诉周思甜。
“香江?”周思甜喃喃自语着,眼中慢慢浮现了一丝向往。
香江啊,就像中世纪的华国之于欧洲,香江对于现在的华国民众来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天堂一般的存在。
周思甜远远在弯头眺望过香江,可以看到那大楼顶部的旋转餐厅,男男女女仿佛踩在云端之上。
“你要去找妈妈吗?”赵秋华就是去了香江,所以周思甜第一反应是,李铮要去找她。
李铮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还真忘了赵秋华在香江这回事,他摇头道:“不,我去找戴维,他还欠着我一点小东西。”
“为什么要收他们的东西,他们是来抢我们船的坏人!”周思甜沉默地跟着李铮回到房间,见李铮饶有兴趣地清点着众人送来的东西,她忍不住开口道。
李铮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一脸倔强的周思甜,突然开口问道:“你会出海捕鱼吗?”
周思甜一怔,随即涨红了脸,和所有靠海生活的渔家一样,清河镇自古以来就有女人不能上渔船的传统。她怎么可能会出海!
李铮从周思甜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他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也不会。”
李铮从来没有想过把船留下来。他和周思甜都不会捕鱼,渔船在他们手上也只是浪费。而且他很明白,虽然今天镇上的人大都站在他们这一边,但那只是同情李铮年幼丧父,人们对于那些弱小的事物总是愿意伸一把手,以显示自己的强大及优越感。
然而同情是一时的,利益却是永恒的。八二年的清河镇虽然脱离了吃大锅饭的时代,但生产队还没有解散,生产队组织全镇渔船出海捕鱼,渔船一天收获的海货,自己留一半,上交生产队一半,上交部分再由生产队按劳动积分分配给各家各户,这是从大锅饭到按劳分配的一种过渡阶段。
正如刚刚杨胜也就是那个精瘦中年男人所说,现在正是海货肥美的时节,全镇上上下下所有船都在满负荷运作,渔民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出海,将整个大海都搬回来。
李父的船虽然是属于李家私人的,但是刚刚从大锅饭时代走出来的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知道如果李家船出海,获得的海货一半是要交公的。换句话说,李家船一日不出海,公中的存货就会少一份。
因着李强刚出事,这一日两日镇上的人不会说什么,日子要是久了……李铮一点都不想考验八十年代的人性。
所以,船必然是要交出去的。然而交给谁,怎么一个交法,那便有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