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倒是老杨穿戴整齐,最后慢悠悠进了堂屋,惹得众人都是佩服这老爷子的稳重。
堂屋里点了两盏油灯,众人围了桌子坐了,灯火通明间,冯简脸上的疲惫之意也就掩盖不住了。
小米忍不住问道,“冯大哥,你是日夜赶紧赶路回来的?”
冯简笑笑没有应声,反倒问道,“灶间有什么现成的吃食吗?”
“你不会连饭都没吃吧?”小米心疼的不成,赶紧张罗道,“我这就给你下碗肉丝面!”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喊道,“我也要吃面,两碗!饿死本大爷了!”
不必说,喊话的人除了高仁没有别人。
他平日梳理整齐的小辫子松松垮垮,红艳艳的衣衫也脏的不像样子,很是有几分狼狈,看得小米上前替他拍了又拍,嗔怪道,“你这是又去哪里疯了,脏成这个样子?赶紧回去洗漱换件干净衣衫,家里不缺面条,你想吃多少都有。”
若是平日高仁怕是要恼的四处躲避,这会儿却是任凭小米唠叨,反倒一副笑眯眯模样。
“冯大哥,你也先洗漱啊,面条马上就好。”
小米边说边跑去了灶间,初一默默跟了上去。小米刷锅,他舀水,小米添柴他点火,默契十足。
小米忍不住拍拍他的脑袋,笑道,“辛苦你帮我忙了,一会儿也分你一碗面条儿,肯定比高仁的肉丝多。”
初一笑的一如往日灿烂,也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
小米顾不得想太多,合面,擀面条,切肉爆锅,添汤下面条,忙碌的如同花间的小蜜蜂一般。
平日,冯简常陪在她身边,她尚且不觉得他如何重要,如今小别大半月,却是让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心。
这个男子虽然如同迷雾一般,让她迷茫又无力,但奇异的,他就是能给她无比的安全感。好似有他在,就没人能伤害她。
他是最广袤高远的天空,包容了她一切的喜怒哀乐,甚至暴躁和霸道…
什么时候,他在她心里已经这么重要,重要到让她无意识的去依靠,去全心信赖…
大铁锅里的汤花泛了起来,初一扫了一眼明显愣神的小米,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米回神,瞧着初一黑白分明的大眼,微微有些脸红,赶紧把面条盛了出来。
初一不肯进屋,小米就单盛了一碗让他留下吃。
其余都一股脑儿端去了堂屋,陆老爹等人正陪着听得动静赶来探看的村人说话儿。
冯简和高仁都洗去了方才的风尘模样,除去眼角眉梢的疲惫之意,倒是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
小米给他们盛好面条,小童脑袋那么大的青花瓷碗,连汤带面装的满满,就着两样小咸菜,高仁几乎没嚼什么,几口就把汤面倒进了肚子。
再看冯简虽然吃相文雅很多,速度也不慢,没一会儿大碗也空了。
陆老爹看的心疼,就道,“慢点吃,家里也没什么大事,怎么赶得这么急。”
众人听得这话古怪,再看看小米笑嘻嘻的样子,都猜得其中缘由,也更是羡慕。陆老爹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了这么个孝顺闺女,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居然半点儿不知道。
不过,小米既然有意瞒着老爹,他们也不好拆台,于是闲话儿几句就告辞了。
从头到尾,冯简也没说几句话,甚至面条也吃的有些像饿狠的灾民。但偏偏陆家上下,除了陆老爹,还有得到消息的村人们都是放下了压在心头一日的大石头。
好似有这个人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杜有才,什么抢山地,都会被这个人挥手间就轻易解决。
老熊岭上家家户户的灯火陆续亮起,又陆续熄灭,晚风里却是没了叹息,余下的都是惬意自在。
小米洗好碗筷出来,正房里的灯光也已经熄灭了。
但东厢房的窗子却是敞开着,冯简倚在窗边,远远望着她点点头。
小米双腿好似找了魔一般走了过去,月光洒在冯简的头发上,脸上,为他度了一层银光。
“冯大哥…”
小米想说的话很多,但这一刻却全都堵在嗓子里。冯简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碎发,顺了顺两条辫子,低声道,“是我设想不周,让你受惊了,以后天塌下来,都不必你再动柴刀。懂吗?”
小米红儿眼圈儿,咬着嘴唇点点头,“我爹和大哥不会武,二哥不在家,杨伯和初一…”
“我知道,以后有我了。”
冯简伸手接了小米脸颊上落下的眼泪,那么浅浅一层水色在他掌心晕染开来,去比岩浆更炽热,烫的他心头战栗。
“放心睡吧。”
“好。”小米红了脸,很为自己因为几句话就掉眼泪而懊恼,“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