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就往旁边几个村落跑。小米眼见郭叔几个挖出了一根房梁却搬不开,就赶紧喊了高仁去帮忙。
高仁难得听话一次,半句都没推脱,上前一个较力,那大陶碗粗细的房梁就被掀起,一个满脸鲜血的男子很快露了出来。
“快来人,一起搬,这里有人!”
村人们用上去,一起用力,很快就把男人从残砖瓦砾和大雪里挖了出来。
赵老爷子凑到跟前,发现这人是个生面孔,很是失望,高声喊着,“哎,兄弟,你快醒醒!这里还有没有人?”
那男子不负众望,伸手指了指了下边就又昏了过去。众人赶紧把他抬去一边爬犁上,小米上前帮忙检查伤处,换了村人再去继续挖。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即便这样的深夜遭逢大难,依旧穿戴整齐,想必入夜时候就是合衣睡下。这倒是让小米想起了老院长带来的那四个护卫,据村里人闲话儿说起,他们夜里睡觉就不脱衣,随时准备护卫主子。难道这人也是护卫?
男人许是被房梁砸了头,胳膊腿摸着都没有伤处,又第一个被救出来,足够幸运了。
小米想了想,扯了一床素色被子的被里,给他包扎了头上渗血的伤处,别的就真是帮不上了。
她正是琢磨是不是把人送回村里的时候,雪堆上又传来惊呼,“有人,这里有人!”
很快,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就被挖出来送到了小米身边。
小米迅速帮忙检查了一下,两人都不见什么伤处,但脸色青灰,显见是在雪下闷久了,缺氧加寒冷。
有村人急的喊了小米,“快抓雪给他们搓全身!”
小米却是瞪了眼睛,“不行,那样反倒容易把人折腾死了。赶紧捂了被子送家里炕上去暖着!”
村人还要争论,那边又有人喊着,“快来帮忙,这里也有人!”
村人没办法,赶紧转头跑掉了。
小米七手八脚给三人捂了被子,末了跑去寻了老冯爷嘱咐,“老冯爷,一定听我的,冻坏的人不能用雪搓,那个没用,赶紧裹暖和送回咱家。”
“好,好。”老冯爷两只手萝卜一样冻得通红,哪里有时间问原因。
小米掉头跳上爬犁就喊了初一往家跑,两村本就离的近,不过片刻就到了山门外。
守门的妇人早就合力开了大门,爬犁直接赶了进去。
小米大喊,“找浴桶浴盆,赶紧倒热水,帮我把人泡进去!”
“好,快,赶紧来帮忙!”
妇人们呼喝一声,但凡手里没活计的都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抬了爬犁上的三个人进了门房。
很快,大盆也寻了来,倒了热水,小米摸了一把不算烫手,就喊了妇人们把两个女人直接扔了下去。那男子穿了棉袄,妇人们迟疑着不好动手,小米急的刚要上前,刘婶子就从外边进来了,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没用的规矩,你们都成婚了不动手,还让小米一个姑娘动手啊!”
妇人们都是红了脸,赶紧上手把男子扒的只剩了中衣,然后也扔进了澡盆。
澡盆里的水迅速凉了下去,妇人们又添了热水,始终保持在比体温高一些的状态。
很快,三个人的脸上就退了青紫,恢复了血色。
众人不等欢喜,门外就又有村人送了赵家村的伤者回来。
小米赶紧指挥妇人们把三人捞出来擦抹干净,挪到炕上去继续捂着,澡盆里也续上了冻昏的人。
有些人送来的时候,同那个男子一般,身上还有伤,缓过来之后又要包扎上药,忙的一众妇人们是团团转。
好在,地动再也没有发生。后来留在陆家照管孩子的几个妇人,也把孩子们托给韩姨母,跑到山下帮忙。
这般忙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外边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马爬犁陆续送回来的人越来越少,但众人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因为这代表着,生还的人越来越少了。
刘婶子从门房开始清点人数,一直点到陆老二的院子,被送过来的老老少少只有七十几人。其中还有几个冻得太厉害了,不论如何泡水,捂热被都没活过来。
整个赵家村三十几户,二百多人,只活了三分之一…
有妇人忍耐不住哭了起了,“这也太可怜了…”
尤其赵三丫的两个老娘和嫂子哭得最厉害,毕竟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前几日还一起纳鞋底一起磨豆腐,转眼就都没了。若是她们一家不跟着老冯爷提早搬来,怕是这会儿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屋里大炕上,缓了冻伤的赵家村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哭声,迷迷糊糊想问,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