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指望从您这里偷师学艺呢。这就当束脩了!”
“束脩都给了,还偷师学艺什么?”
铁夫人被逗笑了,抬手把簪子插进发髻,“你想学什么,尽管问就是。”
小米欢喜坏了,“那好啊,以后我就缠着夫人了,夫人可别嫌我烦啊。”
“不会。”铁夫人正色点头,“你既然要学就有个学规矩的样子,若是有怠慢之处,我也会罚你的。”
“啊?”小米装了可怜样子,抓了铁夫人的衣袖,“那夫人要怎么罚?能不能罚我多吃两碗饭,多做两件新衣衫…”
这哪里是惩罚,明明是讨好处。风娘同韩姨母两个都是笑起来,铁夫人也是撑不住翘起了嘴角,“罚什么,到时候再说。”
说笑归说笑,小米却是真有心要学学规矩,有些东西也许眼前用不上,但需要用上的时候,她也不能因此吃亏。
铁夫人客居无事,又喜欢小米伶俐聪慧,教起来极用心。大到拜见帝王的三叩九拜大礼,小到闺秀小聚时候分辨善恶的细节,都同小米说得仔仔细细。
小米生性纯良又天真,学习起来,好像白纸作画,成果斐然。前世读的书,做的事,见到的人,学到的东西,让她总是比这个时空的女子,眼界宽一些,见识广博一些,常常让铁夫人暗自赞叹欢喜。
这般,一老一少在这样的冬日里,几乎日夜黏在一起,渐渐倒有些忘年交的架势。
这一日,时日已经进了腊月,天色刚擦黑的时候,陆家就吃了晚饭。小米惦记着铁夫人白日里布置的那些图谱没有背诵流利,草草吃了一口饭,嘱咐江大娘拾掇灶间,就心急回后院去学习。
但一进了后院角门,高仁就从墙外翻了进来。
小米眼见他鼻头冻得通红,就忍不住怨怪道,“这么冷的天,你又跑哪里去折腾了?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高仁笑嘻嘻拍拍肩上的雪花,末了从怀里扯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抬手扔到小米怀里,嚷道,“自己看去,饿死小爷了,我都能吃下一锅红烧肉!”
说完,他就窜去前院找饭吃去了。
留下小米拿着手里砖头一样的信封,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待得终于想明白这信封来自哪里,她喜的立时红了脸。
青花烧了西厢房的大炕,出来时候见主子脸色不对,还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发热了?”
发热这个词,在陆家可是大事,特别是小米。她虽然总觉得有些古怪,可也不敢轻易惹出误会,于是赶紧应道,“瞎说什么,我好着呢。去前院忙吧,同韩姨母说一声,今晚不用过来了,我要早些睡。”
“是,姑娘。”
青花生怕再挨骂,甩着小辫子就跑去前院了。留下小米甚至记不得去同铁夫人说两句闲话,就直接回了房间。
脱去衣裙,洗了手,挑亮油灯,端坐桌子前,她才心怀忐忑期待的打开了信封。
厚厚的信纸,密密麻麻的小楷,写满了千言万语。先前被他埋怨话少的心仪男子,好似无师自通,瞬间点燃了话痨本性,大到京都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到早起厨子送来的肉粥没有她熬的香糯,都罗列了出来。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三个字,“我想你。”
小米读了一张又一张,一时脸红,一时好笑,一时又忍不住叹气,恨不得立刻生出翅膀,飞到那人身边…
可惜,千山万水易过,有些心结却终究难平…
“姑娘,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呼唤声,粗暴的把小米神游在京都的魂魄拉了回来。
她恼的皱了眉头,问道,“什么事?不是吩咐过无事别来扰我?”
门外的青花儿委屈的憋了嘴,小声道,“姑娘,大少爷回来了,就在山下呢,老爷已经去了,要我来禀报姑娘。”
“啊,大哥回来了!”
小米惊了一跳,下地扯了一件披风就要出门,好在想起还有一块砖头情书没有处置,于是赶紧塞到柜子里锁好,这才匆匆奔了出去。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的厉害,老熊岭下早就点了无数火把。听得消息的村人们都聚了过去,这个喊着儿子,那个迎回了老爹,无不是欣喜若狂。
虽然离别才不过两三月,但对于亲人们来说,可是度日如年。
特别是经历了官兵围困和地动山塌,如今再相见,人人心里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眼泪也是止不住。
老冯爷接回了一儿一孙,简单问询了几句,老爷子就脸色有些不好,转而招呼大伙儿,“这天太冷了,都别在外边了,有话回家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