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贾敬静待片刻, 身体没有任何感觉, 有点儿急了。
鱼儿装模作样地沉思着, 过了片晌,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口瞎掰了一个理由。
“老君乃是仙人, 身怀仙气, 炼丹时渡入仙气,是以成丹的效果立竿见影。但是我没有仙气渡入, 炼出的丹药,可能要等待一段时间方能见效。”
贾敬捻着长须垂目沉思了一会儿,频频点头赞同道:“言之有理,那我再等待一时片刻看看。”
鱼儿收好了药瓶, 和盘坐在蒲团上, 闭目感应的贾敬道别。“您慢慢等着, 这几天祖母身体不适,今儿个侄儿便先行回府,用余下的丹药孝敬祖母去了。”
贾敬挥袖,漫不经心道:“你回吧。”
鱼儿迈步出了丹房, 候在庭院外头的茗烟和墨雨远远望见熟悉的人影, 连忙打着伞奔去为鱼儿遮风挡雪。
“二爷,今日怎么出来的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墨雨问道。
“我今日出师,往后再不必天天来观中麻烦敬伯父了。”完成了一个任务, 鱼儿心情大好, 精致的眉眼处处流露出着喜气, 为本就出色的面貌,再度增添了几分光辉。
茗烟听了不禁为他高兴,“老太太得了喜讯,必会十分欢喜。”
鱼儿含笑点头。
三人对话间,已走出了道观。
门前高大的松柏树冠下,停放着一辆朱轮华盖马车,负责每日接送鱼儿在荣国府与玄真观之间往来。
茗烟撩起青绸车帘,鱼儿踩着木制步梯,利落登上了马车。
当马夫架着朱轮马车离去,鱼儿隐隐约约听见贾敬的喊叫声。
“有了!有了!乖侄儿,你快回来!丹药生效,伯父有感觉了!”一股暖流从四肢出现,汇聚于心口,通身暖洋洋的,宛如浸泡在温泉里。
忽然,一个臭气冲天的响屁冲了出来,贾敬不禁停下了追赶的步伐,惊喜的语调一变,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不对,有问题,丹药难道炼坏了?”贾敬脸色黑漆漆的,好像涂了墨汁。
来不及细想,剧烈的排泄冲动一股一股袭来,贾敬焦急的让小道士搀扶着,直奔茅厕。
坐在渐行渐远马车里的鱼儿,捂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就凭敬伯父积攒于体多年的丹毒,至少也要跑几十趟茅厕,方可排泄干净。今日,可有的他受了。
不出鱼儿所料,贾敬的腹泻症状的确是到了半夜才消停了。拉到了那时,他已经脱力了,气蔫蔫地趴在床上,连简单的呼吸都觉得艰难无比。
不提还在受罪的贾敬,且说鱼儿的马车刚抵达荣国府时,林黛玉已坐在了贾母屋里,陪老人家谈心解闷了半日。
贾母收到了鱼儿归来的消息,立时吩咐鸳鸯将小佛堂里的赵姨娘带了过来,等待鱼儿一来,人到齐了,好马上按照原定计划开演。
仅仅半个月的□□,当然不能让赵姨娘脱胎换骨,改掉一切陋习毛病。
不过,林黛玉与贾母十余日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起码赵姨娘现在已经学会了做事前,多动脑子思考后果了。她那一张嘴巴虽然还是喜欢到处炫耀,和人骂架,但非常清楚何时该闭好,明白什么能说出口,什么该带进棺材里。
一向不喜赵姨娘的老太太,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乖觉的模样,十分满意。
“祖母,孙儿回来了。”鱼儿人未至声先到。
见到了人影,屋里的丫头立即迎过去,有的帮着鱼儿解下斗篷,有的递上小巧的暖炉。
鱼儿等身上的寒气散的差不多了,才坐到了老太太旁边。
“玉儿,今日学的怎么样了?”贾母如往常一样询问鱼儿的炼丹进度。
鱼儿唇角绽开一抹动人的弧度,犹如盛开的春花。“敬伯父说,我已经可以出师了。”
说话间,他拉开荷包,掏出了一个药瓶放到了贾母手中。“您瞧,这是玉儿自己用海灵水炼出的丹药。我年轻身子强壮,不必服用,祖母您全拿去吧。”
鸳鸯笑道:“古有百里负米,我看咱们家二爷对老太太的孝顺也不差。”
其他人连连点头,好话一个接一个的说。
整间屋子里的主子下人都是知情者,觉得好玩,个个都一本正经地配合着老太太演出。这个时候,即便有外人突然闯入,亦瞧不出任何问题。
贾母感动不已,含泪不停地夸赞鱼儿孝顺,当场就倒出了一粒用了。
她擦掉眼角的泪水,敛起笑容,看向下首处装鹌鹑的赵姨娘。“你既然已经知错了,下回莫切记要再犯。环儿是个好孩子,最近书读的不错。你这几日累到了,看在他的面上,你也取一颗吃了吧。”
“多谢老太太,多谢宝二爷。”赵姨娘一脸惊喜地接过,就着桌上的茶水吞咽下肚。
固然早已被责令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好好配合几人做戏,可赵姨娘脸上的惊喜半点不含水分。正因为她深知丹药是用珍珠粉炼成的,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她几乎不敢想,她这样的身份,还能用第二回。
鱼儿扫了眼四周,没瞧见贾环,问了一句。“环儿呢?”
林黛玉嫣然一笑,开口道:“今日花园梅花开的好,先生说要培养环儿风雅情趣,带着他去花园亭子煮雪赏梅去了。”
“你们先聊着,我去找环儿,和他约好明天出街游玩。”
鱼儿转身就要走,贾母连忙喊住了他,交代说:“既然你们要出去,也好顺道去看看元春。我晚些时辰让鸳鸯些孕妇补身子的药材,你明儿个记得一块带去。”
鱼儿点头应道:“知道了祖母,那我出去了。”去姐姐那儿,会碰见他那可爱的小侄女吧,今晚准备些好玩的东西带去给她。
老太太慈祥地笑着,挥了挥手,鱼儿忘记穿上斗篷就往外跑了,丫鬟小厮们怕他着凉,忙不迭追了出去。
迎风奔跑,寒气吹红了鱼儿的脸颊。
到了花园,鱼儿没找到贾环,反倒是先撞见了前来散步的贾政。
鉴于老太太主动放出鱼儿和贾敬修习炼丹的风声,在其故意放纵的前提之下,荣国府上上下下的人都鱼儿迷上了炼丹和唱戏,贾政亦在其中。
自那夜让贾赦追着狠打,贾政彻彻底底躺在了床上修养,这几天才养好了伤出来走动。
贾政觉得贾母和贾赦存心联合起来打压,在下人面前落他脸面,内心恨意滋生。
于是破罐子破摔,等着左侍郎一伙告到圣上面前,荣国府乱起来,看老太太和贾赦的笑话。
贾政这一等就是三天,荣国府中风平浪静,他感觉奇怪了派人去打听,才知晓次日整件事发生了大反转,左侍郎非但没有告到御前,反而一并携子带重礼登门请罪,由贾赦接见了,算是揭过了那一场是非。
当日他们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贾政绞尽脑汁也行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一夜之间改变了态度。
无法,贾政继续派人打探消息。
然而贾母身边伺候的人口风严谨,当日在门口发生的一切,没在府里传出一点儿风声。
最后任由贾政万般打听都没能知晓,鱼儿和涂蕴之相识一事。亦是涂蕴之的出现,吓破了左侍郎一伙儿的胆子,让他们打消了坏念头,夹起尾巴做人,不敢继续生事。
无论是迷恋炼丹,还是痴迷唱戏,在贾政这类深受儒家熏陶的迂腐读书人来看,鱼儿无异是在自毁长城。
没能看成圣上问罪,老太太、贾赦、鱼儿等人变貌失色的大戏,同时也担心再次挨打丢脸,养好了伤势后,贾政没敢用身份强行教训鱼儿和贾环,心里憋着一股火,无处可发。
而后听说了鱼儿沉迷唱戏和炼丹,贾母不只不阻止,而且表现的万般纵容。认定了鱼儿是在自毁,贾政心中暗喜不已,顿时感觉这阵子受的窝囊气消散了一半。
好好好,果然是长于妇人之手的东西,不堪造就,最好服丹不当,中丹毒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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