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
他们在恐惧。
可他不以为意,也没有被触动半分,只是随意地坐了下来。
厚厚的紫貂皮毛铺在宝座上,遮掩了这石质宝座本身的冰冷,添了几分也这寒绝顶、与这妖魔道格格不入的柔和与温暖。
沈独不喜欢冷,也不喜欢冬天。
所以坐下来之后他便将自己偎进了那柔软之中,只将自己右手胳膊支在了扶手上,用手指点着额侧太阳穴的位置,近乎懒散地斜倚着。
隔得远了,便没人看得清他面上是什么神情了。
他们只熟悉他这般的姿态。
十年如一日地坐在那里,发号施令,生杀予夺,好似他整个人都已经与那宝座融为了一体我。
宽阔的寒绝顶。
孤独的一人影。
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将他与昔日那个“不适合当妖魔道道主”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所有人都跪着。
沈独也没叫他们起来。
他的目光转了一圈,没在裴无寂的身上停留片刻,只淡淡落在了已抖如筛糠的某一道赤膊身影上,然后含着笑意,开口唤道:“曹舵主。”
这一瞬间,曹新差点吓晕了过去!
打从沈独活生生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好。
但接下来沈独就去教训裴无寂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盼着沈独去处理别的事情,料理别的人,将自己忘个干净。
可是很显然——
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沈独是什么人,这十年来,整个妖魔道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睚眦必报,阴邪残酷!
当初他还只是江阴分舵舵主的时候,每次来间天崖禀事,都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后来为了上位,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说了几句好话,可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嘲弄的冷眼!
曹新至今都记得那眼神。
像是刀子一样冷锐,仿佛顷刻间就能剥开人外面披着的虚伪皮囊,看清楚你心里面那些龌龊不能为人言的真实想法。
在这眼神之下,他无所遁形。
那一次近乎是落荒而逃。
从此以后,他对这一位年轻的道主,便是又怕又恨:怕他残忍的手段,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夺走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恨他嘲弄的眼神,恨他不过一弑父杀母夺位的苟且之辈,却频频在众人面前给他没脸……
这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怕。
毕竟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虽然虚伪,可表面上讲,却是合情合理,谁也不能说他说得有错!
可事实上,他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密密地落下,甚至打湿了正下方的绒毯。
曹新庞大健硕的身体伏在地上,竟连抬头多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颤着声回道:“属、属下在。”
“方才你说若本道主安然无恙,你宁愿一死已换,就算是万死也不足惜。”
沈独眼底浮现出几分隐约的戾气,说话的口吻却是前所未有地亲切,像是对着一个十分得他信任的、忠心耿耿的属下。
“这些话,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