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厚重的殿门被一双黝黑的大手缓缓拉开。
霎时间,门外等候多时的寒风呼啸进来。
袁生猛然抬头,只见棚顶的莲花主灯随风摇曳,灯光忽明忽暗。
万圣公主心里惴惴不安,仿佛一片阴霾逐渐在胸口扩散,预感接下来势必要出乱子。
宴会宾客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个高大挺拔的黝黑青年晃悠悠地走进来。
青年的岁数二十出头,却是满脸沧桑。嘴边遍布青色的胡茬,雨水从头发间淌下来,灌入白长袍,流进兽面铠甲的缝隙,流入长筒战靴。
花如狼一眼就认出那青年正是杨霄,随后认出他身份的还有姬宜臼、姬成师、申候姜赢、姜凌、牛竹、虢翰,以及虢婉儿的母亲绘姬。
万圣公主脸色微变,想不到杨霄竟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闯进这场晚宴。
袁生觉得这种出场方式,倒是很附和杨霄直来直去的性格。既然杨霄选择光明正大地高调行事,应该不用担心他做出暗中刺杀姬宜臼之类的事吧。
其余宾客们不明所以,纷纷打量这个不速之客,只见杨霄腋下夹着一顶银色头盔。头盔里装的不知是雨水还是酒水,他时不时还喝上几口。
“好酒。”
杨霄口中发现含糊不清的声音。单是听那声音,万圣公主仿佛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哪来的狂妄之徒,休得造次!”
怒吼声中,一个守护晚宴的侍卫统领,拔刀冲向杨霄!
杨霄纹丝不动,只等侍卫统领袭来的瞬间,微微侧身。一把雪亮的刀刃从杨霄袖子边擦过。杨霄取过侍卫统领的手腕轻轻一拉,膝盖对准其胃部用力一撞。
咣当!
刀子掉落。
侍卫统领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呻吟。
杨霄把装满酒水的头盔扣在侍卫统领头上。酒水洒满全身,一只活生生的白酒鸡做好了。
宾客们表情各异地交头接耳,而杨霄仿佛看不见周遭的指指点点,也听不见人们的窃窃私语。
面对人生中重要的笄礼仪式被破坏,虢婉儿始终未曾表现出愤怒,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阁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杨霄对她视而不见。一双满泥水的长筒战靴践踏过刚才舞妓散落的花瓣,摇摇晃晃地走到台阶下,单膝跪在周携王面前,醉醺醺道:
“杨霄替家父杨逆,专程为周天子庆生。”
万圣公主想必他用这套说辞是想名正言顺地留在晚宴中。
周携王姬望缓缓走下台阶,俯视跪地在地上的杨霄,摇曳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他的额角有几根被酒力所激发的青筋在凸动,满面通红,眼皮发肿,尽管那双眼睛不能完全睁开,但能看出他的相貌的确神似杨逆。
“你是杨将军的儿子。如此说来,你和在座那几位年轻人一样,也是狐夫子的高徒?”
杨霄把湿漉漉的刘海从眼前撩到脑后,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姬望,答道:“不错。”
语一脱口,宾客们的脸色微微一变。
牛竹颇感意外,“他是三师兄的徒弟,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姜凌叹道:“酒鬼的徒弟,还是个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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