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口儿,又蠢又坏又贪婪。
若不是看到她身上的穿戴,又怎么会将她背回家?若不是害怕后顾之忧,又怎么会将她卖进宫里?
“救命之恩,自会报答。我可保你的儿孙平安无虞,衣食无忧。”含钏缓缓抬起眼,冷静地看向那妇人,“只是你救了我,也没有任何将我买卖的权利。既我的家人找上了你,你们也因我身上的穿戴与卖出的银两过了这么些年的好日头,世间诸事讲究因果循环,如今也到了你们偿还的时候了。”
曹醒看向含钏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欣慰,转头一见那两口儿,一想到这两人将幼小含钏的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儿,只为找到值钱货,他便满腔的杀意,沉声吩咐,“带下去吧,将这夫妇二人...”
曹醒手刀朝下,随意做了个下砍的手势。
壮士领命而去。
那二人呼天抢地的救命,早已消散在风中。
含钏喝了口茶汤,眨了眨眼睫,这茶汤还行,比先头吃的糕点与小食都好一些——也不知是近来天凉风寒,还是那吃食做得不行,含钏总觉得有股隐隐约约的怪味,不是不好吃,是江淮一带有些手艺在身的大师傅出品的吃食,也不是食材的问题,但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可见薛老夫人用得如常,含钏只好沉下了这个念头。
许是厨子的通病,总觉得别人的手艺有问题?
口中的茶汤倒还行,制得地道,口味回甘。
含钏轻轻咽下,脑子里都是这口茶的味道,神色显得极为平常。
薛老夫人见状,笑眯了眼睛,乐呵呵地同曹醒说,“到底是咱们家的姑娘,见到又杀又打的情势,一点儿也不怯。”
怯什么怯呢...
含钏有些不好意思。
她可是徒手割了人的舌头、戳爆了吴三狗的狗眼...更甭提徐慨当着她的面杀人放火...
虽不能称作行家里手,却也能担一句巾帼英雄?
曹醒也笑了笑,“曹家的儿女,码头上混大的秉性,江湖里舔刀子出来的命,谁又是个孬的?”
这亦官亦商亦匪的习气...
再看曹醒一派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的样貌...
含钏觉得这反差太大了,也不知这么矛盾的人,是怎么教出来的。
曹醒看了眼门,听叫嚣的声音小了点儿,“把两人手砍了,拖到山海关外去得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了,他们不是官盐沉船案的同伙儿,只是两个见钱眼开又没命花的倒霉蛋。”
薛老夫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曹醒闷了闷,好看的手交叉在胸前,脸上的笑闷了闷,语气里透露出几分疑惑,看向含钏,“只是有一样,哥哥没太想通。”
含钏侧头,“嗯?”
“两月前,官府派人问审过那村子里的族老与厘正,还对这两口儿动了刑,后又将他们放了出去...”
曹醒语气一凝,如喃喃自语,“这是为何?官府无端端调查一家农户,是什么道理?背后的人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曹醒蹙眉自问。
含钏却不自在地,掩饰般仰头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