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实权官吏,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被人捧着的主儿。
这两位主儿,共贺曹公子入京,此事算不算大?曹公子的身份算不算显赫?
这么显赫的曹家是自家小钏儿的家...这么显赫的曹公子是自家小钏儿的哥哥...
钟嬷嬷才知道这事情时,有些愣。可愣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初见含钏,在萦袅的水雾气中腰杆挺得笔直,通身的灵气与豁然就不像个掖庭里的女使。
这样的出身,倒也配得起钏儿。
钟嬷嬷想得更远点。
曹家的姑娘,配四皇子徐慨,从身份来说,也不是什么阻碍了。
只是,到底是凭空飞来的家人,究竟对含钏好不好,还得再看看。
多的是大家大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钟嬷嬷的担心不无道理,迟疑着委婉地添了两句,“曹家势大,你在外面的产业,恐怕在曹家看来只是九牛一毛,压根不入眼。到底是人家家里的姑娘,凡事要多为曹家想想。那位老夫人瞧上去是个心善手软的,你可千万别因为‘时鲜’跟她拧着来。”
含钏笑了笑,点头道,“祖母说好的,都随我。”又莞尔笑道,“曹家势力再大,说白了,漕运码头上起家的手段能有多好看?血雨腥风的,姑娘经营这两小小食肆,在他们眼里压根不是事儿。”
也是。
曹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钟嬷嬷想了想,点了点头。
小双儿还在抽泣。
含钏摸了摸小双儿脑顶门,看向阿蝉,轻声问,“...拉提与崔二轻易带不进宅子,钟嬷嬷来去自由,你们却是能跟在我身边的,你们想不想一直跟着我?”
阿蝉没什么犹豫地就点了头。
小双儿想了想,恶狠狠地点头。
含钏明朗地笑起来。
“...曹家有湖...”小双儿鼻头红红地抽泣,“那夏天,我能去划船吗?”
含钏:...
行吧。
果然是高估了自己在小胖双心中的地位——还是湖,比较重要。
说搬,其实没啥好搬的。
薛老夫人将木萝轩都装扮妥当了,连衣裳都用不着多带,基本是“时鲜”备上一套,曹府备上一套,说搬含钏只是将小双儿常用的东西,自己喜欢的一些刀、菜板,一直带着的小刻刀搬过去了——统共没装满一个箱子。
上灶掌勺,含钏本也逐步将大勺交给了拉提,再加上白爷爷常在,其实含钏在与不在,意义不大。
她只需要瞧一瞧菜谱、定一定菜式,遇上新鲜食材或是手痒了,便上灶做两顿。
总是要调整的,一点一点地放手让他们去做。
含钏羡慕别人有家人,已经很久了,久到过了两辈子。
白爷爷是家人,钟嬷嬷是家人,胖双、拉提和崔二,还有阿蝉都是家人。
薛老夫人是家人,曹醒也是家人。
两种家人,有的并无血脉相连,有的相依为命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有的一起长大一起闯,有的愿意为了她,被刀割伤赖以为生的肌腱,都是家人,都是人生中至亲至信之人,不分轻重,无论主次。
含钏想起薛老夫人的眼泪、曹醒隐忍发红的眼眶...
于这些家人,她缺席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