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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盘踞江淮百年,素有天下漕帮之名,来来回回的船只漕粮,都要从曹家的手指缝里钻出去。先帝为人糊涂,为君也不见得有几分聪明——这样的家族既不打压,也不拉拢,放任曹家在江淮一带经营,做帮会既有人手,又有声名,还有银钱,若成了气候,岂非悔之晚矣?
去年,大运河堵塞,江淮一带河道淤积,漕粮无法运达。
曹家拿出十万两雪花银,疏通河道,清理修缮。
他心头一动,便赏了曹家一个四品的京畿漕运使司官职,又让长兄福王亲去接风。
谁曾料得,福王对曹家那位年纪不大的掌门人,颇为看好,连说了几句芝兰玉树、谢庭兰玉。
是很高的评价了。
后来,他也掌了个眼。
那个叫曹醒的年轻人,着实不错,二十三四的年岁,为人沉稳有礼,做事也大气懂事,不需要太多提醒,便可领会帝心。
京畿漕运使司一把手,年岁大了,可择期还乡。
要看的,还是曹醒这一辈人。
曹家出两万两买下凤鸣胡同,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曹家就有这么懂事。
圣人“嗯”了一声。
福王笑起来,挑了挑胡须,“昨儿个夜里,另送了五万两答谢费到微臣府上,说是置宅之喜同贺之。微臣也一并交给内务府做账了。”
真...懂事...
圣人心下甚悦,随口批了走向,“直接拨到北疆去。西琼部落被屠,让西陲军无论如何救出和亲的固安县主。”
福王点头应是。
说起和亲,圣人略微气闷,沉了声调,“和亲...”
一声嗤笑。
“也只有咱们父皇,有这个脸皮让弱女子代替男人去和亲。”
福王仰了仰头,低低一声叹息。
“男人战死沙场、保卫疆土乃天经地义之事,有威胁逼近,便将女人推出去和亲,当真窝囊。”面对兄长,圣人气闷话长,“和亲之后是什么?是赔款。赔款之后是什么?是割地!割地之后是什么?是亡国!”
“阿弟!”福王低声唤。
圣人摆了摆手,面色如常,“朕常思索,先皇幸而过世得早,若他再在位几年,大魏又不知是何等局面了。”
先皇...
福王头一低。
先皇,荒唐。
荒唐地宠爱郑贵妃,荒唐到后宫子嗣只剩下他兄弟二人,若无宋娘娘呕心照拂,他这条命,早就交待出去了!荒唐地听从老太后的话,信世家重舅家,世家一手遮天,大魏风雨飘摇!荒唐地重佞臣轻忠臣,荒唐地沉醉声色犬马,荒唐地...所有昏君该干的事,都干完了...
马上风早逝后,留下一堆烂摊子递交给还不足十岁的幼弟...
福王摇了摇头,这事儿太闷了,重新提了话头,“曹家也给太后送了礼,昨儿个我让人送进宫了。”
圣人一声“嗯?”
福王笑了笑,“竞价的时候,曹家与富康大长公主吵了起来,中间带了太后的名讳,便特意寻了些山参、鱼胶、玉枕来赔礼。”
顿了顿后,福王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是曹老夫人为了维护新找回来、失而复得的姑娘,这才起的嘴角——那位新出炉的曹大姑娘,咱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