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再与左家联姻,尚、左、曹、张四家就形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而曹家的女婿是皇四子...到时尚家就是四皇子在文人清流中的喉舌,左家是名臣阁老的代表,曹家是银钱和民间帮会的支持,而张家代表了京城大部分的勋贵世家。
文人、名臣、帮会和勋贵,四皇子齐活儿了。
噢,还差一个武将。
四皇子除了没有武力支撑,什么都有了。
而据说,平倭的东南侯与曹醒最近走得很近...
尚家要不要从四皇子阵营里抽身?
能不能从四皇子阵营里抽身?
父亲斟酌了十五天,哥哥就沉默了十五天。
哥哥没说娶,也没说不娶,只向母亲撂下一句话,“...左家姑娘自小在乡里长大,虽没什么规矩,却不是个行事龃龉、想法复杂之人。”
哥哥不认为三娘是故意的。
她也不认为三娘是故意的。
她和三娘手帕交三四年了。
嗯。
不说别的。
就三娘那么大的脑仁,能想到这种逼婚的法子?
还有。
她与小钏儿结识于微时,小钏儿性情敦厚温和,处事极有分寸,为人虽仗义却不莽撞,就算三娘迷了心窍,小钏儿是一定不会冒着把曹家的名声放到火上烤的危险,帮三娘做此等蠢事的。
犹犹豫豫、前思后想。
到底时隔十五日,下了聘。
手帕交变嫂嫂。
齐欢不知当喜当悲。
齐欢低着头绞丝帕子,有些不敢看含钏,“耽误这么十几天的功夫,我到现在都还没去见过三娘,一是有些尴尬,二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过两天,我组个局,邀你和三娘去郊外摘芦柑吧?咱们三好好玩一玩,也算是我给三娘赔罪。”
齐欢这是说的大老实话了。
齐欢又想了想,再道,“我回去也好好和娘说一说,至少要把她的怀疑打消了才行——嫁了人才知道,婆婆可比丈夫重要多了!婆婆若对你存偏见,那你的日子可当真不好过。”
含钏轻轻颔首,笑了笑,觉得自己装病喝的那几大碗苦汤药也值了。
至少,帮三娘解了围。
含钏本以为齐欢上了门,她这苦汤药就不能喝了。
谁知刚说道婆婆,远在承乾宫的未来婆婆顺嫔娘娘跟着赏了两担子配好的汤药下来。
固安县主怕含钏装病真吃药,吃出个好歹来,便请孙太医过来看了看。
孙太医嗅嗅这个,闻闻那个,忍着笑道,“...人参、虫草、苦参、黄芪、当归、山药、龟甲...全是固本扶元、补气养血的好东西。大小姐喝一喝也没坏处。”
坏处自然是有的。
含钏喝了两天来自婆婆妈的好东西,华丽丽地淌鼻血了。
固安县主笑得叉腰,“你那婆婆妈,年岁再大些,恐怕是胡乱喝药的主儿!小姑娘家家的,能这么补吗?”
含钏鼻子里塞着白棉布,仰着头不肯说话。
不过还真被固安县主说对了...
顺嫔娘娘真是个别人吹风、她吃药的主儿,记得在梦里,有段时间宫里特别时兴吃珍珠粉,说是润肌美肤,顺嫔娘娘每天珍珠粉拌燕窝吃,吃了三四个月,左腹疼得不行,请了太医来看,说是珍珠粉吃多了,在肾俞堵结、淤血不通...
后来宫里一会儿时兴吃雪蛤,一会儿时兴拿树皮敷面...
承乾宫顺嫔娘娘可谓是潮流的弄潮儿、新事物的拓荒者。
傍晚,徐慨翻墙,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木萝轩,闻到了浓厚的煎药味,蹙了蹙眉,一走进去见含钏满面通红地坐在榻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摇着扇子。
徐慨默了默,转头看了窗户。
天空阴沉沉的,今儿个恐怕要落雪。
这天气,她热?
徐慨走过去,默默伸手摸了把含钏的额头,蹙眉道,“怎有些烫?”
含钏幽怨地看了徐慨一眼。
因为你娘把她那一腔对你用不完的关心关爱都投射到曹家来了...
心里这样想。
话可不能这么说。
含钏笑了笑,“最近装病,补药吃多了,有些过头。”
含钏摇着扇子,递了杯水给徐慨,“你择日进宫替我向顺嫔娘娘谢了恩吧,吃了她赏下来的药,身子骨可太壮实了!”
徐慨一听便懂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闷声道,“知道了。”伸手用袖子擦了只金桔递给含钏,“金桔清火的,吃一吃,败败火气。”
含钏愣了愣,一下子笑出声,伸手接了含在嘴里。
两个人坐在回廊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
徐慨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告诉含钏,“...前两天东南侯送了一块儿福建的地给我,地契我让他落成你的名字,听说是一块儿靠海边的庄子,每日可见朝阳初升和夕阳西落。”
平白无故,东南侯送庄子给徐慨作甚?
徐慨双手撑在脑后,老神在在道,“圣人削了西陲军的军饷,省下了近十万两,全都给了福建抗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