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在市局上班,我们经常聊这个事情。”
陈团长道:“哦,你那位朋友贵姓啊?”
杨文群道:“王旭,估计你们应该认识吧。”
陈团长“哦”了一声道:“这倒不是很熟悉,局里面的部门不少,我们搞刑侦的,和他们搞文案的接触机会不多。”
杨文群道:“是吗,不过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陈团长道:“没错,我属于借调,没有多长时间还要回去的。”
杨文群道:“我听你口音就像北京人。”
陈团长笑道:“这倒是的,北京话确实很好分辨,不过陕西的方言我感觉你们榆林和西安好像又有区别。”
杨文群道:“没错,我们口音更软一点,西安话有点硬。”
听陈团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淡,我渐渐明白了陈团长的意思,那就是尽量让他明白一点自己将要面对的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普通调查人员,而是从北京来的、级别更高的调查员。另外杨文群想套王旭的下落,但是陈团长借口不认识给挡了,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他们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那么我们这次找到杨文群绝对没有错。
有了这个把握,到了公安局我以为陈团长会立刻展开调查,没想到他道:“你想好自己什么时候再走吗,我给你去买火车票,这次车票由我给你报销。”
杨文群道:“你太客气了,我想这个事情没结束,我不会轻易走的。”
陈团长道:“嗯,反正这次票就是我负责了,对了咱们能聊一聊你曾经打拐的过程吗?”
杨文群道:“这个有必要吗,大会小会都不知道报道过多少回了,而且我想资料里面应该有吧?”
陈团长道:“确实有,不过我还是想听你口述一遍,毕竟记录都是人做的,我怕有错。”
杨文群很爽快地道:“没问题。”当下将自己的打拐过程详细说了一遍。他是某小学的体育教师,因为一次意外,知道了一个人贩子团伙带了婴儿来此地交易的消息,于是他报警后,率先去了交易地点,但不小心被人贩子发觉,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估计他就要被活活打死了,饶是如此,也让他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三天,后来出院后杨文群陆续又帮助了几个流浪的儿童回家。
陈团长听完后道:“你也是真不容易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文群道:“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给拐了,我想母子连心,这是最让人难受的事情,我也是尽自己一点能力帮帮那些可怜的母亲们。”
过了一会儿陈团长道:“杨老师,我想提个冒昧点的问题,希望你能谅解。”
杨文群道:“没事,既然是来接受调查的,那么就必须要做到知无不言。”
陈团长道:“好,我非常钦佩杨老师能有这样的认识。我的提问也很简单,就是想问一下杨老师的左边胸口有没有一个蓝色的六角形状的纹身。”
显然陈团长这句话让杨文群吃了一惊,他这次没有那么爽快了,过了很久才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陈团长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一次必须的提问罢了,因为和案情有直接关系,所以我希望杨老师能给一个最直接的证明。”
杨文群沉默了半晌,笑道:“看来我并没有撒谎的条件是吗?”
陈团长道:“你不需要对我们隐瞒什么。老实说杨老师,从心底里我并不怀疑你们的所作所为,但是无论如何,进入别人家里抢夺小孩子,这是个非常不人道的做法,无论法理还是情理都不符合,这点我想杨老师应该不否认吧?”
杨文群道:“我不同意,而且我非常不同意。”
陈团长道:“哦,那请赐教。”
杨文群道:“道理很简单,那些孩子都是深受家庭暴力的小孩,他们的大人从来没把自己孩子当过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而且是往死里打。一个几岁大的婴儿能懂什么,凭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更何况施暴者还是他的父母,这些窝囊的父母们,自己没有能力,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找不到发泄对象,就拿最无辜、最无力的小孩子施暴,这种家长与禽兽无异,我不认为这应该接受调查,相反应该是那些没有人性的禽兽家长应该受到调查。”
陈团长道:“杨老师,看来你知道的很多吗?”
杨文群毫不避讳,大声道:“没错,老实说我全都知道,当着你们的面我都敢说这句话,因为我问心无愧,我没有这样的能力,我要是有也会去做同样的事情。”
我们都被他这话刺激了一把,毕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陈团长道:“可是无论如何,你们没有权利去实施犯罪吧?”
杨文群道:“团长,请问你什么是犯罪?难道那些家长往死里打孩子就不是犯罪,因为孩子是他们生的,即使被打死也是应该的是吗?还有,我们这些旁观者毫不关心,冷漠处置这就不是犯罪?因为事不关己,只要不去理会那就不是犯罪了是吗?请问如果是你,你应该怎么做?”
陈团长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杨文群道:“如果你要让我坐牢,那么我心甘情愿,但我要说明一点,我不是罪犯。”
陈团长道:“我说过了你是配合我们调查的,再说你没有任何犯罪行为,如何谈得上坐牢二字呢。这点你放心,我就是不干了也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坐牢的。”
杨文群似乎狐疑地看了团长一眼道:“那你调查这件事情的动机是什么?”
陈团长道:“我就是担心这些孩子会被犯罪分子所利用,毕竟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
杨文群点点头道:“我很赞同你的这个观点,那么凭我几句话你能相信我吗?”
陈团长道:“当然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我就信任你,但是你的事迹不是假的,我不相信一个愿意为了救孩子付出巨大代价的人,会拿孩子做什么卑鄙的交易。还有罗海波,他在出车祸的一瞬间我看的非常清楚,他用自己的身体将怀里的女孩子完全护住,这绝不是一个犯罪分子所能做出来的动作,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
杨文群显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陈团长的话道:“既然这样,你还要下这么大的功夫调查我们这是为什么?”
陈团长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杨老师,我知道你们的举动全部是出自好意,但是中国这么大未必人人都会如我这么想,尤其是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你再把他们说的多么不堪,至少孩子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如果他们的行为真的犯法,那么作为一个个人也是无权去处理他们的,你们这么做,其实是无形中给政府增加压力。比如说你们最近的这一系列行为,已经在社会上产生了巨大的副作用,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很恐慌,那么势必会让我们这些人的压力增大,破案就成了第一选择,否则国家要我们这样的机构还有什么意义,你总不能让我们去和所有的市民把你对我们说的话解释一遍,并让他们接受吧?”
杨文群想了想道:“确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