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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 番外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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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那不好。”没见过她,让我去想谁呢?

    “那不好……”锦瑟喃喃地说,“那样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想谁,该去回忆什么。那是不好的。”

    “还有将来。”

    “将来……,我不敢想将来。入宫那天我听到了你吹草叶子,我真想跳下马车不管不顾的跟你走,可我不敢。初入宫时我很想死,幸好你来了。”

    她哭着说:“我每一天都只能想明天。想着明天可能能见到你,过了明天,再过明天,也许我还能见到你。”

    我把她抱在怀里,低头亲吻了她的眼睛,“我每天都在。”

    “闵风哥哥,将来你带我走,你会带我走吗?”

    “我会。”

    “不管将来是哪一天。我变老了,我变丑了,你都会带我走吗?”

    “会。”

    她不会变丑,更不会变老,她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年纪。

    那时的誓言如今想来更像是一语梦呓,我们说的那样真心,真心的哭了也真心的笑了。

    锦瑟畅想着那永远不会到来的将来。她说她要去看一看海,要在海边建一栋房子,每天早晨都要去海边看一看我说的日出有多美,每天晚上也要去海边,看一看我说的月亮有多亮。

    她说她要去每一个我去过的地方,我说我只去过悯峰山、西京还有海边。她说那就与我一起走,把能想到的地方都走遍,走到我们再也走不动为止。

    我说好。

    仿佛那样的日子很近很近,也很快就能到来。景德帝的身体不好了,我很不厚道的希望他早早死去,放了我的锦瑟。

    锦瑟的禁足很快就解了,还没有到三个月。她又回到了那样的日子里,与我遥遥相望,与我默默相视而笑。

    我是她那时能够忍在宫里的希望,她也是我的希望。

    没过多久,锦瑟便被诊出了喜脉,她怀孕了。

    景德帝欣喜不已,晋她为锦妃,又调拨了不少宫人来伺候,连她姑母的软禁都解了,让她照看锦瑟这一胎。

    锦瑟也很高兴。那天我在御花园见到她,她依旧穿着鹅黄色的襦裙,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站在一片盛放的三色堇前回首看见了我。

    她丰腴了一些,手指轻轻地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对我浅浅一笑,两只梨涡如我初见她时那样甜美,却已是褪去了青涩,整个人都焕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就像我总记得她走进花海时的样子,那天的锦瑟就像一幅画,在我们所有的回忆里,我想的最多的,还是她这回眸的一笑。

    我也笑了。苏缜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那段日子,我很怕锦瑟会像那个贵嫔一样,不小心跌一跤会跌没了孩子,伤了她自己;又担心那些女人使什么阴损的手段,害掉她的孩子,也害了她。

    蒋熙元那时问苏缜,为什么我的神情里总是带着一种婆婆妈妈的状态,苏缜说我疯了。蒋熙元大笑不已,“他还会疯?”

    我会。

    从春季锦瑟被诊出有孕,我战战兢兢地度过了夏天,又小心翼翼地经过了秋天,似乎每天都捏着一把汗,为锦瑟。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但笑容却一天比一天明朗了起来。她在期待着孩子的出世,我也很期待。

    可我们都没有见到他,这个可能会比我们都快乐,比我们都幸福的孩子。

    锦瑟是在一个落雪的夜晚胎动临盆的。那晚锦绣宫的每一个角落都点上了灯,每一处都站着人,似乎每一个人都比锦瑟还要紧张。

    包括我。我站在锦瑟寝宫对面的屋顶上,听着她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听见她姑母不断地大声说话,或鼓励或斥责,或指使着稳婆让她们无论如何要把孩子保下来。

    一盆盆的血水从殿中端出来,却始终听不见孩子的哭声。我的心一截截的凉下去,直到院子里的人忽然都静了下来。

    我听见了哭声,却不是孩子的。太监报丧的声音传来,我却恍惚觉得死的只是锦妃娘娘,而不是我的锦瑟。

    明日,我的锦瑟还会对我回眸一笑,还会叫我一声闵风哥哥。在那片花海之中,在那丛盛放的三色堇前,可眼前只有茫茫的雪。

    我想揪一片草叶子,吹一曲那从来也没有名字的调子,像每次的送别,可手边只有冰冷的雪。

    过去已经永远的过去,将来却永远不会到来。我停留在了那一天铺天漫地的雪里。

    像悯峰山的冬季,漫长永无止境的冬季。覆住了再也不会开放的花海,冰冻了再也不会流淌的清溪。

    还有,再也不会回来的,我的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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